“?”师爷听到书生的答复倍感意外,连准备好的词都忘了。
“师爷不是这个意思吗?你与那邢捕头同县为官,可以说低头不见抬头见。现在你对我说要写信,想必是有些话难以当面言明。所以,你需要的是舌辩之士,不是写手。”书生自然地说道。
“是啊,是啊。邢捕头为人刚直,对我一向是颇有微词,在他面前,很多事我都难以开口啊。若是公子能说服邢捕头同我和解,齐心将这个案子压下来,我绝不会亏待公子的。”师爷附和着书生的话,同时允诺道。
“师爷不必如此,安排人帮我引路便好。”书生说道。
随后,师爷安排几个人带着书生去找正在查案的邢捕头。事实上,引路根本用不到好几个人,只是师爷怕这书生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在一行人见到邢捕头之后,书生直接开门见山,“我是师爷的说客,希望你能和师爷重归于好。”他直白的话不仅是跟随的人倍感意外,就连邢捕头都是大吃一惊。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邢捕头有些生气地问道。这年头,做说客都这么明目张胆,光明正大了吗?
“我自然知道。邢捕头,其实有一件事你错了。你并没有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书生镇定地说道。
“我想要的是真相,是公道。”邢捕头坚定地说道。
“真相,公道是吧。这和师爷把案子压下去,大事化小的想法完全冲突吗?”书生问道。
“你什么意思?”邢捕头听到书生的话有些疑惑。现在自己要查案,师爷不让,两边虽然没有直接的打生打死,但都是动了真火。
“你要的真相是指案情尚有不明之处,你想要查清。你想要的公道是尚有恶人逍遥法外,你欲将之绳之以法。还是说,你想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让天下人都看你们清水县的笑话。想将一切记录在册,让你们县从县令到衙役都身负污点,从此升迁无望?”书生说道。
“我想要的自然是前者。”邢捕头开口说道。他不是圣人,没有大公无私到书生后面说的地步。他是一个凡人,有些见不惯师爷的做派,不想稀里糊涂的结案,放跑了真正的恶人而已。
“那你和师爷应该是没有根本的矛盾。你跟他把事情说开了不就好了吗?你继续追查你想要的真相,而师爷继续办好案子。至于那个恶人,只要人能找到,总有办法惩处的。”书生说道。
邢捕头听完书生说的话,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甚至觉得书生是在为他着想,给他指明了一条道路。“你应该不是一般意义的书生,你到底是什么人?真是师爷请来劝说我的?”邢捕头不再接书生的话,而是直接向书生问道。以他了解,师爷应该请不到词锋如此犀利的人才对。
“我现在真就是说客。不过却不是师爷招来的,而是在州城里听说了这边的事,出于好奇过来看看,然后师爷请我来劝说你而已。”书生说道。
“这么说你家中有人在州城里做官?”邢捕头眼前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书生却摇头说道,“只是家族之中有人出仕而已,品阶不高,而我更是一介白身。你之前做的事情在县里都快传遍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所以来点拨你一下。我希望你能和师爷化干戈为玉帛,同心协力,把县里建设的更好。”
邢捕头顿时有些失望,他差点以为是上面来了人,可以帮他压制师爷呢。邢捕头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不过那书生突然对着师爷派来的人说道,“我和邢捕头说的你们都听清了吧,回去一字不漏地告诉你们师爷吧。同时告诉他,我和邢捕头要去喝一杯,现在把人都撤了吧。”
师爷的人在交流一番之后,决定听那个书生的话,派人去转告师爷现在发生的事。而被说的词穷的邢捕头此刻也是在书生的示意下安静地等在原地。
不多时,师爷就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事。在理清书生的话之后,师爷也是沉默良久,内心感慨,‘这是什么人啊,这舌头也在厉害了点。原本剑拔弩张的情势,被他这么一分析,瞬间就变得和谐了起来。’“把人都撤了吧。”师爷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继而轻声说道。
师爷的人接到指令很快就离开了,在他们走后,邢捕头开口问道,“我们去喝一杯?”
“自然,接下来我要说的话绝对是值一杯酒的。”书生说道。
来到酒楼之后,邢捕头要了个雅间。关好房门之后,邢捕头心里想着书生先前的话,开口问道,“我难道真的应该负荆请罪,和师爷和好?”
“那自然是不该?”书生说道。
“不该?!”邢捕头疑惑地问道,这书生刚刚一通分析,得出的结论不是两人应该和好吗?
“是不该,我刚刚和你说的是客观的情势。但情势归情势,人归人,情势会随时改变,但人的本性却是难以改变。就算你想负荆请罪,可师爷不是蔺相如,你们成不了廉蔺之交。”书生理所当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