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衡说着招了招手,身后的管家立刻送上来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株紫褐色的灵芝,品相和个头都价值不菲。
“衡儿有心了。”燕后说,“让下人送进来便可,这大寒天的你亲自跑这一趟,回头若是冻出个好歹,又得受罪。”
“不妨事,在府中躺了两个多月,儿臣也正想出来走走。”魏衡低低咳嗽了两声,又低声问,“母后,父皇出关了吗?”
说起这个,燕后眼神一黯,她摇头。
“这次闭关有两月之久了吧?”魏衡忧心忡忡地说,“整日吃那些丹药,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益处,母后,父皇如今不见旁人,但您是皇后,若是能见到他,还是劝劝他的好。”
燕后叹了口气:“好,本宫会的。”
魏衡也跟着叹气,眼角余光瞟到旁边的黎落,他像是才注意到殿中还有旁人一样,偏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看之下,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母后,不知这位是……”
“本宫母族二房的嫡女。”
魏衡迟疑道:“燕兰时?”
黎落下意识看了站在不远处的陈子规一眼,这一幕明显是让他有些慌了。
但坤宁宫中没有他说话的余地,他只能攥紧拳头,死死地盯着魏衡。
黎落不是看不出来魏衡的反应中有表演的成分,她索性顺着他演:“王爷知道微臣?”
“听说过,都说燕家军纪律严明,大将军领兵有方,少将军更是小小年纪就神勇无比,令蛮夷闻风丧胆,今日得见真颜,才知传言并非夸大其词,少将军好风采。”
“王爷过奖了,微臣不敢当。”黎落谦虚地说。
魏衡目光直白地落在她身上,一眨不眨,越看眼中的笑意越浓:“少将军此次回京,可是为了老太爷?”
“是。”
“老太爷可好些了?”
“好多了。”
“老太爷吉人自有天相。”魏衡说,他看起来很想跟黎落多搭几句话,但是一看皇后在旁边站着,于是很识相地说,“少将军常年驻守边关,难得回京一趟,想必跟母后有很多家常要叙,我便不打扰了。”
说着,他对皇后一躬身:“儿臣告退。”
“好,刘嬷嬷,替本宫送送衡王。”
魏衡走后,燕后将宫人,连带着陈子规等人都屏退殿外,拉着黎落的手说:“我燕家的儿女都是人中龙凤,瞧方才衡王的眼神,若非时机不对,本宫看他都不想走了。”
黎落低头“羞涩”一笑:“姑姑别打趣我了。”
燕后笑了笑,又想起什么似的问:“方才跟着丫鬟婆子一同进来的男子,是你的未婚夫婿?”
黎落点头。
“他是哪家的公子?”
“不是公子,是军师祭酒。”
黎落简单解释了一遍陈子规的来历,燕后听得皱起眉头:“这么说来,他是个孤儿,家中并无权势?甚至不是书香世家和商贾人家?”
“对。”
燕后犹豫了一下,拍了拍黎落的手背说:“兰兰,别怪姑姑多嘴,这婚配,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虽说不能高攀,咱也不能下嫁,这陈公子一无权二无财,半点家底都没有,你嫁过去怕是要受委屈。”
“姑姑,他同意入赘燕家,我并非嫁过去。”
“这样啊……”燕后微皱的眉头还是没松开,半晌,她叹了口气,“也罢,你的情况跟京中贵女不同,也许选个入赘的,你往后会过得更自在些。”
黎落听得心头发涩。
燕后贵为一国之后,却能放下身量如此体贴燕兰时这个侄女,她绝对想不到,前世的自己和燕家会葬送在这个“一无权二无财”的男人手里。
“对了,姑姑,您跟衡王关系很好?”黎落问。
燕兰时对京中大小事知之甚少,前世直到临死前才知道陈子规身后的大boss是五皇子,现在她都回到京城来了,得找机会多了解一下这个魏衡。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衡王是本宫一手带大的。”燕后说,“他的生母是廖婕妤,生下衡王不久便去世了,本宫当时入宫才半年,膝下无子,念着衡王可怜,便将他抱到坤宁宫养着,这孩子听话乖巧,就是自小体弱多病,常年靠药物将养,别的皇子都是十八岁出宫建府,他因为生病,在宫内多养了几年,前年才出宫,如今住在宫外,他时不时会入宫来探望我这个母妃,跟太子的关系也极好,旁人都说衡王虽不是本宫亲生,却胜似亲生。”
黎落心里微微一嘁。
燕后要是知道她嘴里这个“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男人会灭了她身后整个母族,会不会后悔今天说的这番话?
五皇子也藏得够深,借着久病体弱的理由,表面上深居简出,实际上跑到边关到处浪。
谁能想到病恹恹的衡王私底下藏了夺位的心思,甚至不惜为此杀了一手将他养大的燕后。
这可真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在坤宁宫待了一天,直到天色暗下来,黎落才告辞离开。
上了停在宫门口的马车,车轮碾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辚辚声,黎落脑子转得飞快。
今天入宫一趟得到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