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竹挨了这一下,依然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开口交代,眼看那根铁链要再次将她卷起来,沈逾松连忙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可以替她说。”
铁链果然收了回去:“说。”
沈逾松本着“反正只是个梦”的心思,开始交代六年前那桩阴谋。
一开始他打算糊弄过去,毕竟这只是个梦,醒来就好了。
但真正开了口,他却像找到一个宣泄口,仗着是在梦里,把这个积压在他心头六年的秘密仔仔细细交代了。
包括沈逾竹是怎么央求他帮忙改病历,隐瞒病情,基因病晚期开药保胎,兄妹两人策划着如何激怒姜梨,当着盛家佣人的面从楼梯摔下来,把自己的死嫁祸给姜梨等等……
交代完毕,沈逾松心头莫名松快下来,他甚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妹妹的出发点是为了孩子,如果她不这么做,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被盛家承认。”
浓雾中半晌都没动静,等再开口,却换了另一道有些耳熟的女声:“只是为了孩子?”
“也为了挑拨盛斯意和姜梨,只要被人看见逾竹死在姜梨手里,姜梨就会背上杀人的罪名,盛斯意也无法再心安理得跟她在一起。”
女声轻轻一嗤。
沈逾松莫名觉得这道声音似曾相识,还没等他细想,眼前的浓雾突然迅速散开,审判台,连带着跪在台上的沈逾竹像被分解的马赛克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面前消散。
沈逾松醒了过来。
此时的客厅,黎落收回致幻卡和录下沈逾松完整梦话的录像卡。
桌上那碟排骨被沈妈扒拉了几块到盛启碗里,剩下的收到厨房去了,沈妈说要留给沈逾松醒了吃。
沈妈一边用筷子在桌上剩下的几个素菜里翻拣,一边嘴里念叨个没完:“逾松那个女朋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谈六七年了还没有要把婚事定下来的意思,估计是嫌彩礼给的少,这女的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三十三岁!放在相亲市场上,那都是被人挑剩下的老黄花菜,也就她敢仗着跟逾松谈久了,开口要这么多彩礼……喂。”
黎落突然被cue,抬头看向沈妈:“嗯?”
“逾松的婚事得赶紧定下来,等会儿吃完饭,我把卡号给你,你转三十万过来。”
“做什么?”
沈妈皱眉,不耐烦道:“还能做什么,给逾松订婚用啊,那女的开口要八万八彩礼,逾松现在被人穿小鞋,工作赚不了多少钱,你不帮他谁帮他?”
黎落放下碗筷,慢吞吞地说:“我为什么要帮他?”
“你是他……”沈妈话说了一半,硬生生止住了,那个字卡在喉咙里,她愣是说不出口,“别问这么多,把钱转过来就是了,这是你欠这个家的。”
黎落冷笑了一声。
沈妈这才注意到她态度不对,在看到黎落眼中不加掩饰的鄙夷时,她勃然大怒,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什么意思?不想给钱?”
一旁的沈爸和盛启都吓了一跳。
“对,不给。”黎落起身往玄关走去,她穿上鞋,拿了外套,迎着沈妈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淡淡地说,“收起你那副讨债鬼的恶臭嘴脸,我不欠你的。”
说完,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走出没多远,身后传来盛启的喊声:“妈妈!”
黎落脚步一顿。
盛启连外套都没穿,朝她奔来:“妈妈等等我!”
黎落在他扎进自己怀里时弯腰接了一把,皱眉道:“你跟出来干嘛?快回去。”
她拿到录音了,向盛斯意揭发沈逾松联合沈逾竹做的局只是时间问题,真到了那一天,盛启作为沈逾竹这个始作俑者的孩子,可能会被盛斯意的怒火波及。
在这之前,把他留在沈家是最保险的。
盛启却摇头:“我要跟你一块走……可以吗,妈妈?”
黎落:“……”
迎着盛启小心翼翼的目光,再一看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黎落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外套给盛启披上:“行吧,先回盛家。”
联系上司机,黎落回到盛家。
她抱着盛启进门时,正好遇到拎着清理出来的猫砂往外走的盛妄。
盛妄只扫了黎落和趴在她肩头的盛启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神,黎落脚步一顿,心里那股想立刻跟盛斯意摊牌,看他震惊后悔的冲动慢慢冷却下来。
她考虑起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跟盛斯意摊牌以后呢?
盛斯意会知道真相,也会知道她并没有失忆,那过去这段日子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恩怨会全部摆到台面上一一清算,而她也会顺势提出离婚。
提出离婚,到时候盛妄归谁?
先不说盛斯意肯不肯把孩子给她,就算肯,盛妄在对她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未必会愿意跟她走。
所以在摊牌之前,她是不是要先把盛妄拉拢过来,在离婚的时候把他一块带走?
孩子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父母影响,如果任由盛妄在盛家长大,他有很大的概率会长成第二个盛斯意。
必须把孩子一起带走。
打定主意,黎落开始策划起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