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端着茶碗的手一顿,在空气中停了片刻,把临行前沈惜年交代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醉醉?
许是沈惜年说的‘醉醉盼九生’里的醉醉。
九生他知道了,那醉醉是谁?
见他蹙眉没有说话,九生心中焦灼之火‘噌’得燃起,猛然凑近一步,一手攥住陈渊领口,压着嗓音低吼,“你把醉醉弄到哪里去了!”
陈渊回过神来,反手一挡,轻巧地挣脱九生的桎梏。
他把茶碗送至嘴边,抿了一口,抬头看向满目怒意的九生。
“坐下,我们慢慢谈。”
九生等得着急,却再也不敢越界半步。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着,努力冷静下来,坐到陈渊对面,眼睛紧紧盯着陈渊。
见陈渊淡然自若,不像是普通身份的人。
北州动荡已久,保不齐这个人,就是北狄过来的探子。
但是他的醉醉失踪半年多了,跟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有人托我告诉你,‘醉醉盼九生’。”
陈渊把字咬得清晰,九生听得一怔。
“这是……这是谁告诉你的?”
这种青梅竹马之间的密语,也只有他的慕醉两人知道。
托他传话的人,一定是慕醉。
虽然还没等到陈渊回答,九生悬着的心沉了沉,宽慰不少。
如此看来,他的慕醉是平安无事的。
“至于是何人,你无需知道,自然是你熟悉的人。”
陈渊看着一瞬变了表情的九生,沉了沉声,继续道:“所托之人还有话要给你,后院的柴……”
他话还没说完,九生抬眸,点点头道:“还在,只是眼下北狄人进了北州,进城出城都不算容易,所以去后院取柴,有些困难。”
刚才九生被陈渊的询问乱了方寸,眼下镇定下来,联想他说的暗语和问起‘后院的柴’,让九生更加确信,眼前的人,就是慕醉托他来的。
只是他不明白,慕醉既然活着,为什么还不回家。
陈渊了然,眼中却闪过一丝诧异,颔首问道:“未曾听朝廷说过,北州失陷于北狄人啊?”
九生苦笑一声,“谁知道呢,城外打了几仗,城里传的都是北齐大捷,北狄败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可是不知道怎得,唐将军大胜班师回京的第二日,北狄人就大摇大摆滴进了我们北州城的大门。”
难怪,陈渊进城的时候,隐约在城门上看到了北狄装扮的士兵,原来是他们早就入驻了北州城。
陈渊垂眸,看来唐仞兵胜一事,里面暗藏猫腻。
他正思忖着,如何把消息递到京城沈惜年那里,九生继续问道:“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呢?”
陈渊回神,嘴唇翕动,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真实的名字。
“在下陈渊。”
既然沈惜年信任九生,让自己来找他,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瞒他真实姓名。
他顿了顿,指着门上的木牌,问道:“是不是城中北狄人多,所以包房的门牌,挂了北狄风格的名字?”
九生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
“我们无心投降,但是城里往来北狄人太多,不只我们店,成立其他店铺,都或多或少地沾染了北狄的气息。”
陈渊侧目,盯着门口的木牌愣神。
百姓哪有选择的权利,朝廷替他们选了,百姓只能顺从。
“陈渊兄弟,你此次来北州,是所为何事?”
九生话锋一转,继续追问。
“为所托之人办事。”
慕醉?
要找粮草?
九生心中疑惑,“醉醉都已经给你说了?”
陈渊隐着眼底的疑问,微微颔首,应了九生的话。
“唉——”
九生叹了口气,道:“醉醉走了这些日子,我也没心思再去连成山看,不知道那些粮草,还在不在。”
陈渊蹙眉,心中犹如拨云见日般豁然开朗。他终于理解了沈惜年那隐晦的话语中蕴含的深意。
沈惜年说的‘后院’,原来是连成山,说的‘柴’,原来是粮草。
朝廷从连成山藏了粮草?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临行筹集粮草前,为何父皇却没有说?
还是这是唐仞在这边做得手脚?
九生自顾自地嘟囔着,“半年前,唐将军班师回朝之后,醉醉也消失了,我和慕家大爷大娘找了这几个月,都没找到她,我们也不知道她是失足遭遇不测,还是被人牙子拐跑了,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陈渊兄,不怕你笑话,你要是今日不来,我原本准备月底辞了这个差事,去周边城里再找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