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失踪了”,让沈昭月夹起羊肉的筷子顿了一下,筷尖一松,肉片掉在了碗里,麻酱飞溅,弄脏了桌面,好在没脏了衣袍。
谢长翎瞧了一眼,抿了一口桂花酒。
沈昭月随即反应过来,定了定神,一脸担忧地问道:“怎失踪了?那光儿可知道?”
这么一问,似刚才都是担心裴洐光所致。
“庆王伤了腿,昨日才被送回了王府养伤。光儿尚不知道王妃的事,倒是还好。”谢长翎擦了擦唇边,他吃饱了。
沈昭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弯了下嘴角,说道:“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应当会找到的。”
“自然,京中加派了人手搜寻,挨家挨户地追查过去,总能找到。”谢长翎的眸色暗了一下,忽而望着沈昭月问了一句,“你前几次去庆王府时,可有察觉什么不对劲?”
沈昭月低头细想了一阵,才摇头道:“没有,我只送了东西,就回来了。”
“哦。那就好。”谢长翎笑了笑,仿佛刚才那严肃似盘问的语气,从来都没有过。
“轻舟的伤势我看了,不严重。等再过半月,就能好了。”谢长翎轻飘飘说了一句,他对谢轻舟的伤势并不关心,“他若没陪着张彩怡去,也不会遭这一回苦了。”
沈昭月想起谢轻舟与她说起的那些话,只觉得那位张姑娘也并非什么好人,她既心仪谢长翎,便只缠着他一人就是,何必将旁人拉下水?
因而,沈昭月难得为谢轻舟说了句好话:“轻舟哪里懂拳脚功夫,他被推出去挡箭,也是无辜。”
这句话一出,谢长翎黑色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他似是没想到沈昭月会帮着谢轻舟说话。
“可他分明是与旁的女子在一起……”
沈昭月打断了谢长翎的话:“不过是走得近罢了。”
不知为何,沈昭月听着谢长翎提起这些,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似是故意挑拨她与谢轻舟的关系。
尤其那日,他突然将自己抱起来,与她同眠,已是让她有些惊慌。
“二公子,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回的好。”沈昭月起身,朝着香叶递了个眼色,“去提一盏灯来。”
油灯备好,香叶递了过去。“二公子,请。”
刚才还留他用膳,此刻就赶着他走了。就因为,他提了一句谢轻舟?
谢长翎不明白,为何唯有谢轻舟不同呢?
他想纳沈昭月为妾,她不喜。可若是谢轻舟与张彩怡成了婚,难不成还能休妻再娶不成?
种种对比下来,谢轻舟心底的嫉妒如野草般疯长,面前的女子总是对他最为残忍,明明旁人也做错了事,可却独独能得到她的原谅。
唯独自己,就算知错了,认错了,仍旧被她拒之千里。
沈昭月将人送至了院门外,谢长翎提着灯,站在门口,一步未动。
红漆大门被缓缓关上,狭长的门缝外,沈昭月借着那灯光,看到对面之人,幽暗的眼神。
如山野中的野狼,死死地盯着他的猎物。
“姑娘?姑娘?”香叶将门关上,看着自家姑娘发怔在一旁,连忙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沈昭月回过神来,她一脸无事道:“羊肉可还有了?”
“有,在厨房煮着呢!”香叶以为是她没吃够。
“那就再端一锅上来,你刚才都没吃。”沈昭月念着香叶,只怕她饿着。
香叶欢欢喜喜道:“姑娘别饿着才好,刚才我瞧姑娘都没吃几口。”
“也是,有二公子在,哪里敢多吃。”香叶说完,又自己添了一句,小小抱怨了一声。
夜色渐渐深沉,连鸟啼声都没了。
唯独那半挂的明月在天上,万分寂寥。
谢长翎坐在书房内,细细审阅着送来的密信,京城中的燕国人已被筛查了大半,其中暗探捉到了六人,已被关进了大理寺。
燕国国君已逝的消息,已传遍了。其储君之争,愈发激烈。
“回主子,还没有庆王妃的消息。”卫安跪在地上,回禀着。
谢长翎对所谓的庆王妃兴趣不大,他又不是裴玄。只不过,齐恒这些日子太过安静了些,安静到让他心有不安。
“庆王妃的事,交给庆王的人就行。”谢长翎回了一句,“齐家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齐恒抱恙在身,已多日没出府了。”卫安回道。
朝中动荡之际,齐家却突然没了声息,不是他们惯常的作风。何况,燕国之事还是齐恒特意来告知他的。
“多盯着些。”谢长翎揉了下额头,头有些疼了。
五日之后,和亲的旨意突然下达。
将安平郡主赐婚于燕国太子燕洵,以表大周与燕国结秦晋之好的诚心。
远在燕国的二皇子燕溯得知消息,将手中收到的百里加急的书信撕得粉碎。
“太子?我燕国都没定下的太子,他们大周就自己定了?”燕溯大骂一声,“欺人太甚!”
燕国众臣亦反应过来,“什么燕国刺客,这分明就是大周皇帝,自己演的一出好戏!杀了我们皇子,又将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
“二皇子,我们要早做打算啊!”燕国丞相慕迟已白发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