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她也是这般看着景皇,景皇便提前将她放出了冷宫,仿佛她与晏姝之间的嫌隙不存在一般,依旧宠她。
凤贵妃觉得这一次也会如此的,皇上是宠爱她的,爱屋及乌,哪怕琮儿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罪,皇上一定也会轻饶了他。
只是这一次,她注定要失望了。
景皇面无表情的注视她,不为所动。
他可以容忍后宫妃子勾心斗角,可以容忍皇子为了争储手段频出,但唯有一点,是他绝不容许的。
为了争储,为了给骨肉亲人设套,让无辜百姓成为牺牲品!
如此心狠手辣、毫无原则的皇子,不配为储君!
景皇没有理会凤贵妃的哀求,凛冽的视线落到晏琮身上,晏琮抬头,对上景皇的视线,脸上的自责之色越发浓郁。
他悔恨不已道:“父皇,都是儿臣御下不严,才让府中幕僚瞒着儿臣擅自行事……”
“儿臣也是今日才知晓此事,府上有一位幕僚与此番押送赈灾银的秦岭秦大人有过龌蹉,听说秦大人被重用,若立下功还可升至户部侍郎便起了歹毒的心思。”
“他便想出了盗取赈灾银的法子让秦大人犯错,钦差弄丢了赈灾银是为大错,便是最后寻回银子,也是要被重罚的。那人便是打着这般主意,想以此陷害秦大人。”晏琮一脸的懊悔,眼尾猩红,“都是儿臣御下不严,连手底下的人起了这种心思都一无所知。”
他说完,垂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悔恨道:“这都是儿臣的过错,求父皇重罚儿臣!”
声音情真意切,哀切悲痛,当真令人闻之动容。
这一招破釜沉舟用的好。
晏姝都忍不住在心里给晏琮叫好,眼底的兴味更甚。
依着她对晏琮的了解,他想不出这样迂回恳切的法子,他背后必定是有人指点,这人是谁呢?
晏姝好整以暇的看着晏琮情真意切的向景皇认罪,没有开口说什么。
景皇一时也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晏琮,又看向凤贵妃,半晌才沉声道:“姝儿,老三说的可是真的?”
景皇会问她,晏姝丝毫不觉得意外,淡声道:“父皇,儿臣寻到的证据都在匣子里,您想知道,打开匣子看一看便知道了。”
景皇扭头看向晏姝,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这种话,也就姝儿敢在他面前说。
景皇垂头,手覆在匣子上,取下匣子上的铜锁,将匣子打开了一条缝。
他眼中倏地闪过一道暗芒,突然抬头,将匣子合上,推到一边,似乎是又不想看了。
景皇敛眸沉吟了片刻,肃声道:“罢了。”
“老三,此事你的确有错,连府上的幕僚都管不住,犯了错还要让你皇姐给你收拾烂摊子。”景皇看着晏琮,眼底到底有失望闪过,“此番幸而有姝儿及时寻到了赈灾银,解了北地之灾才没有酿成大错。”
晏琮连忙道:“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日后定管束好府中幕僚,定不会再出现今日之事。”
景皇淡淡“嗯”了一声,“做错了事就该受罚,这事虽然与你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赈灾银的确是你府中的人盗的,此人罪大恶极,其罪当诛,朕会派大刑部的人去拿他,至于你……”
凤贵妃心神一紧,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你管束府中之人不力,纵其犯下大错,朕便罚你三年俸禄,闭门思过一月,无召不可出。”
“谢父皇!”晏琮磕头,“儿臣定会在府中用心思过,不负父皇一片苦心。”
“还有……”景皇眸光微动,“此番多亏有姝儿相助才没有出大乱子,你该好好谢一谢她。”
“朕记得好些日子以前朕赏了一整盒南海东珠给你,你找出来,得空送到长公主府去。”
晏琮脸色一僵,掩在袖袍中的手死死捏紧了。
他暗自吸气,应声,“是,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那一盒东珠价值连城,他都没舍得给母妃和皇子妃,没想到竟便宜了晏姝!
“下去吧。”景皇摆手,目光扫过御书房内众人,似有些疲乏了,又补了一句,“都回去吧,朕累了。”
太后攥紧佛珠串,有些不悦,“皇帝,长公主的事……”
她话还没有说完,景皇已经冷声开口,“母后,朕当真累了,姝儿的事延后再说。”
太后脸色沉了沉。
延后再说?什么延后再说,这一延后,皇帝定是不会再给她机会训斥晏姝。
眼看景皇已经撑着额角闭上眼,完全没有再理会她的意思,太后一肚子火气都憋砸肚子里,重重的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这皇帝,当真是糊涂!
让晏姝一个公主掺和朝廷的事,总有他后悔的一日!
凤贵妃走过去扶起晏琮,目光落在他红肿的额头上,心疼不已。
晏琮方才那几个头磕的真真的,不带一点含糊,这会儿额头都肿了起来。
凤贵妃心疼不已,低声道:“先随母后回翊坤宫。”
皇上罚他闭门思过,却没有说即可就要出宫闭门思过,凤贵妃才敢说这话。
晏琮没有拒绝,与凤贵妃一并走向殿外,快要走出御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