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将花环戴在我的头上,左看右看。
“哎呀,我们蛐蛐儿,从小到大都是最好看的姑娘。”
“蛐蛐儿,你肚子里啊,最好也要有个小姑娘,以后生下来,还是让梅姨来帮你带着。”
“好,一言为定!”我拉住梅姨的手:“梅姨啊,我还担心你不来帮我带了呢!”
“不过啊,以后咱们多请几个保姆,梅姨你做技术指导就是了!”
梅姨拍着我的手,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
“对了,梅姨,倪思伟这段时间有什么新的动向没有?”我问梅姨。
倪思伟最近正在做发大财的春秋大梦,我倒很是好奇,他兴奋成个啥样了。
“嗨!他啊,最近都不怎么归家了!”梅姨帮我调整着头上的花环。
梅姨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手说道。
“哦,你看我老糊涂了,差点就忘了,倒还真有一件很奇怪的事。”
“有一天晚上,我正准备睡觉,突然想起白天买的肉,好像忘了放回冰箱,担心坏了,就打算回厨房,把它们放回去。”
“我从工人房走出来,刚刚走到那樱花树下面,从窗户外看进去,倪思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了,也不开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他那状态有些奇怪,我心里想着,我在这里住着,是地下工作者呀,就悄悄地躲在樱花树后面,往里面瞅。”
“那天晚上,月亮特别大,虽说没有开灯,倪思伟那张脸,也能看得真切。”
“哎呦,我这一看呀,差点没把我吓死。”
梅姨捂着胸口,干脆拉着我,在蔷薇花下的长椅上坐下慢慢说。
“倪思伟这个人吧,坏是真的坏,不过,外表上看,斯文秀气,对人彬彬有礼,平日里,就算对工人,也是笑语相向。”
“我给你说啊,蛐蛐儿,那些不明白真相的工人,都觉得倪思伟是个大善人呢!”
这个倒是,倪思伟一向善于拉拢人心,从前家里的工人,都是我在管着,有啥不对的地方都是我在说,倪思伟慷他人之慨,扮演烂好人,工人对他,比对我印象好得多。
那个时候,被猪油糊了眼睛的我,一点没觉得倪思伟这样有什么不好,在我的心中,他那是宅心仁厚!
梅姨继续讲述:“可是他那天晚上坐在那,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脸色被月亮照得苍白,那双眼睛,就跟……就跟藏着刀子似的,我看到了,都吓得打了个抖。”
梅姨没有读过多少书,确实是形容不好倪思伟眼中的寒光,但是我懂,因为我,也亲眼见过,黑暗中,倪思伟那双眼睛,只怕更是吓人。
“蛐蛐儿,你猜,倪思伟眼睛看向什么方向?”
“是倪晓阳的房间呢!”
梅姨还不知道倪晓阳并不是倪思伟的儿子,所以,和我从前一样,非常不理解一个父亲为什么会以这样杀气腾腾的眼光看儿子。
“我当时吓坏了,正想悄悄离开,突然倪思伟站了起来,推开了倪晓阳的房门。”
“倪晓阳嘛,通宵打游戏也是常事,他爹进去,也没理他,继续喊打喊杀。”
“倪思伟推开倪晓阳的房门,立刻变回了他原本的样子,声音,也和从前一样亲切。”
“倪思伟给倪晓阳说了什么?”我有些紧张地问道,这倒是个很重要的情报。
梅姨想了想:“他说,阳阳,哪天有时间,和爸爸一起回趟东山。”
“倪晓阳也是奇怪,本来还喊打喊杀喊得起劲的,听说要回东山,竟然突然安静下来,回过头看向他父亲。”
倪晓阳在倪思伟和我结婚之前,一直和叶灵生活在东山,不过,我估计最近三年,他都没有回去过。
在倪晓阳看来,东山市已经没有任何让他们牵念的东西了,有些奇怪倪思伟为什么要带他回东山。
“倪晓阳问:回东山做什么?”
“倪思伟答:去看看你哥哥,哥哥在东山埋了十四年了,也该去看看了。”
梅姨皱着眉头:“哎呀,原来倪晓阳,还有个哥哥啊,听倪思伟的语气,怕是生下来就死了?”
我点点头。
倪思伟对倪晓阳,只剩下厌恶,他对东山静安陵园埋着的婴灵,也没有半点感情可言,他带倪晓阳去静安陵园的鬼冢,当然不会是为了吊唁。
那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是想在鬼冢前杀死倪晓阳?
在倪晓阳心目中,他依然是他的父亲,慈父杀子,倪晓阳也会成为一条魏礼忠垂涎三尺的怨魂!
也就是说,倪思伟,已经通过某种渠道和魏礼忠联系过,只等万事俱备,便去吞噬倪晓阳的冤魂!
倪思伟,已经在策划拿到不义之财的后路。
以倪思伟的残忍手段,他想全身而退,就不能留下夏青枝和倪晓阳这两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