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挽着手走完最后一棵果树,我们终于站到平地上,风声消失,撞击消失,那种被玻璃罩子罩着的感觉消失,那邪祟,怕是走了。
我们哪里敢有半秒钟的停歇,顾不上满身的狗血和泥土,谢承之牵着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停车场,爬上了车。
阿东开车,我和谢承之相拥着坐在后座,一秒钟都不敢耽搁,立马启动汽车,往江城方向而去。
“阿东,这一身沾了邪祟,今天都不要回家,找家酒店,处理一下再说。”谢承之稍微定了定神,吩咐道。
“还有,这车你也处理下,要不就给你老舅吧!”
“给别人怕出事,也只有他能镇得住。”
“好勒,哥,我替我老舅谢谢你!”谢承之这车有多贵,阿东心里是有数的,当即喜不自禁地答应道。
从后视镜里,我终于能看到我们有多么狼狈。
我们仨今天晚上,是真正地狗血淋头!
阿东往天上那一洒,站在中间的我,成为最大的受害者,半边脸都是血,血液顺着脖子流下来,浸透了半边身子。
也不知道阿东他老舅,对这黑狗血施了什么法术,这不过不到十分钟功夫,狗血已经全部凝结,硬硬地粘在身上,擦也擦不掉,洗也洗不掉,只有忍着痛一点点硬抠。
谢承之还好,他站得最远,阿东洒狗血的时候他可能正好在看前方,狗血只在他的头发和衣服上溅了一些,换身衣服便是。
阿东是第二大受害者,有一滩血,直直地砸在他的头顶,又顺着头顶流下来,在脸上流成沟沟壑壑,八爪鱼一般贴在脸上。
我们看着阿东的样子觉得好笑,只有从会车时对面来车司机恐惧的眼神中我们才知道,阿东这张脸,在别人的眼中,有多么可怕!
“嗨,我们这个样子去住酒店,怕是还没走拢前台,警察局的人就到了!”谢承之道。
“阿东,找个公厕,我们先处理下再说。”
“好!”阿东答应。
阿东很快便把车停在了一处城郊的公厕旁,地方偏僻,这个时间点,已经没啥人了。
我们下了车,我往女厕方向走,谢承之一把拉住我。
“去男厕,女厕这个时候要是有人,我怕要出人命。”
阿东先去男厕探查了一番,出来门口一站:“哥,姐,你们放心进去慢慢弄,我给你们守着,没人敢进来。”
我笑,确实没人敢进来,只不过,阿东,你往这里一站,会成就新的“都市遇鬼传说”。
我那沾血的衣服和头发好办,谢承之车里有干净衣服帽子,我换上,刚好是oversize。
脸上的血,才真是难办,用水浸泡,用手抠,我怕痛,和谢承之一点点搞,足足半个小时,才勉强清理干净。
轮到阿东了,他进去不到一分钟,就听见男厕内,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怎么回事?
难道那邪祟,附在阿东的身上追上来了?
我和谢承之正要冲进男厕查看,却见阿东呲牙咧嘴地从里面走出来。
脸上的黑狗血不见了,只留下红彤彤的八爪鱼印子,有的地方,还渗着血珠子!
看来是阿东这猛男,忍着痛,将那黑狗血,硬生生地从脸上揭了下来!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沾血的衣服,也不能随意丢弃在公厕中,我们干脆找了个地方,一把火烧掉,等到火完全熄灭,我们这才上车,往江城的酒店而去。
在酒店内美美地泡个热水澡,将剩余的黑狗血全部清理干净,再叫了双拼小龙虾外卖大吃了一顿,我们终于活过来,也终于可以坐下来讨论这次去静安陵园的种种疑问了。
我和谢承之一致认为,那坟包中埋的人,不大可能是倪洪伟。
所谓倪洪伟开车坠河失踪,肯定是夏青枝和倪思伟在撒谎。
而倪洪伟一直没有找到尸身,这其实是一件很让人玩味的事情。
从我在清河镇看到的幻象推测,倪洪伟应该是死于锐器击打头部,这种死法,和坠河在河底石头上磕碰非常相似,流水又可以洗去犯罪的证据。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在伪造现场的时候,不将倪洪伟的尸身与车子一起沉入河中,而要大费周章地报个失踪,再提心吊胆地等两年才宣告死亡?
还有一个疑点是,倪洪伟死亡的时候是冬天,恰逢清河的枯水期,水流不大,水也不算深,有的地方,甚至河床都露出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只找到倪洪伟开的卡车,却找不到尸体,非常不合常理。
倪洪伟常年在外跑车,行踪不定,有的时候来生意了,前一天晚上回家,说不定第二天早上便要走了。
他的行踪,完全靠夏青枝和倪思伟的空口白牙,当地人谁也不清楚。
这些事情了联系起来,只能推导出两个结论:第一,倪洪伟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