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传到沈戮耳中时,已经是两日后了。
当天一早,沈戮想的是容妤在宫外的祈福时间已经结束,他正打算带人前去道观接她去宅邸里瞧瞧。
这几天里,他的确为她在皇城附近置办了一宅,无论是陈设、布局,都是她会喜欢的样式,他本想着要在她面前讨个好,结果却得知了平画遭人胁迫为妻的消息。
皇宫偏殿里,沈戮雷霆暴怒,他抬手掀翻了桌子上的所有物件,瓷器、卷宗全部都落在地上,他起身大喝道:“怎到了现在才来告知寡人?!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
前来通报的侍卫哆哆嗦嗦地跪着,吓得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极为费劲:“回、回禀陛下,实在是道观封锁了消息,到了今日……今日才有道士来宫里……禀奏了这事。”
沈戮怒不可遏地冲上前去,一脚踹倒了那侍卫,大骂道:“废物!一群废物!”
这时,又有侍卫匆匆来报:“陛下,大事不好了,有个道士跪在宫门外,说是道观里的华道姑服毒自尽了!”
沈戮脸色大变。
此时,身在道观里的容妤已经完成了三日的祈福仪式,她一早便与羡贵妃在观内用过了素淡的早膳,而羡贵妃打算晌午一过,便起程回去宫中。
容妤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掂量着自己与沈戮之间的那份交易,他必定会计算着几日是结束祈福的日子,也一定会来观中找她。
“姐姐是打算先住在宫外?”羡贵妃听容妤这样说了一句后,有些不安地追问道:“留我一人在宫里,只怕你我之间会有很多不便吧?”
容妤安抚她道:“你放心,这都是必要的,倘若我留在宫里,才是真的不便。”
羡贵妃不太明白容妤的意思,但也只是无条件地信任道:“姐姐这样做,必定有你的道理,我听你安排便是。”
话到此处,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容妤问道:“谁?”
“娘娘,是属下。”宋珩道。
羡贵妃打量着容妤,见她并没有丝毫遮掩,回应道:“进来吧。”
反而是宋珩推门而入后有些诧异,只因没料到羡贵妃也在容妤房内。
“无妨,她不算外人。”容妤对宋珩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宋珩还是有些迟疑,羡贵妃懂事理地站起身,道:“姐姐,我先回去,有事再来传我。”说罢,便默默地出了房去。
只剩下容妤与宋珩二人外,他才坦言道:“他知道了。”
容妤蹙眉。
宋珩再道:“而且,蓝府那边也闹得不可开交,今早上传出华道姑服毒自尽,好在发现得及时,人是救回来了,但她不吃不喝,连解毒的药都是强灌下去的,只怕这样下去,她命都要先没了。”
容妤不以为然道:“你不是也想看到这番光景么?”
宋珩垂下眼,“还太早。”
“已是不早了。”容妤提点他:“沈戮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事,此刻便会冲出蓝府,究竟鹿死谁手,你我可就猜不透了。”
宋珩猛一抬眼,“娘娘,如果属下没有记错,那晚,你答应过何五娘会保她蓝府周全。”
“我拿什么保呢?”容妤觉得好笑,“她若信我那话,才说明她蠢得无药可救,既是无药可救之人,自然死不足惜。”
宋珩默然。
沉寂许久过后,容妤淡淡一句:“怎么不说话了?是觉得我心肠歹毒,还是行事可憎?”
宋珩轻摇了摇头,只道:“属下不敢妄议娘娘,属下只知,万事皆有因果,娘娘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有娘娘自己的道理。”
容妤细细品味了一番他这话,忽而一笑,那笑容含义不明,倒令宋珩觉得背脊窜起了一丝凉意。
卯时一刻。
沈戮已坐在了平画的床榻旁。
这么多年来,他兄妹二人好似是第一次这般亲近。
打从她离宫入观后,沈戮便没有再打扰过她了。
直到这惊世骇俗的丑事出了后,他才不得已而破坏了平画的规矩。
待她好不容易醒过来后,沈戮竟略有仓皇,他忙问道:“八妹,你觉得怎么样?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华道姑意识恍惚地看向沈戮,她好半天才看清楚他容貌,当即就流下泪水,强撑着身子爬起来,扑进她七哥怀里一直哭了许久。
她已经很多年都不曾流过眼泪了。
沈戮知晓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与羞辱,只管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试图以此来安抚她。可她哭得越发悲痛,肩头颤个不停,沈戮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杀气腾腾,他紧咬牙关,恨不得将蓝府上下都碎尸万段。
直到华道姑哭声渐缓,沈戮才推开她,端详着她脸色,以一种少见的温和语调问道:“平画,七哥现在问你,你要如实地回了七哥,决不能有半点怜悯,听见了没有?”
华道姑却猛地蹙紧了眉头,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