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看了看躺在血泊之中的许呈卿,悲痛欲绝地闭上眼,眼泪滑落的那一刻,她愤恨地紧咬着牙,极其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话语道:“我答应你……”
“发誓!”
“我发誓,再不会离开你半步,也不会再动逃跑的心思……”说到最后,她已泣不成声。
单单只是说出口,就令她如此的绝望、如此痛不欲生。
而面对她这副悲戚模样,沈戮竟没有感到一丝快意。
他甚至感到害怕,害怕自己永远都要这样追赶着她,更怕被她知道自己恐惧失去她。
一想到这,沈戮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抓着她的手,他像是神志不清似的转过头,目光涣散,看向躺在地上那死不瞑目的许呈卿,沉声道:“全尸可留。”
陈最等他继续下令。
果不其然,沈戮的视线落向屋外那一簇簇的火把,眼神黯下:“人皮,难保。”
陈最心下一凉,却也无法违背他的命令。他喊来一个官兵,同他吩咐几句,官兵立刻恭敬照办,将许呈卿的尸体拖了出去,命几个人拿来火把,一把烧了许呈卿。
屋内的容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猛地站起身,惊慌地想要朝外头走去,头皮发麻地说道:“他们在干什么……会把许大哥的容貌都烧毁的……他母亲会认不出他的!”
沈戮将她拦腰揽住,不准她再迈出一步。
“皇嫂。”他紧紧地搂着她,贴近她耳畔,眼睛则是死死地盯着火海中的那具尸体,“我已经听了你的话,留了全尸给他,你便不要再得寸进尺。”
容妤惊恐地望着那火海,她咬紧了牙关,猛地挣开沈戮双臂,转身便是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刹那间,沈戮愣了。
一旁的陈最也倒吸凉气。
屋外的官兵听闻声响,一并转头来望,皆是吓得魂不守舍。
那……那扮成哑巴的小娘子,竟然敢赏太子耳光?!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她疯一般地撕打起沈戮,哭喊着质问他为何要这般赶尽杀绝,待到最后,沈戮忍无可忍地抓了她手腕用力地拉扯进自己身前,怒喝她道:“闹够了吧?!”
而屋外被官兵挟制着押去车上的阿满在这时啼哭不已,抱着他的容莘也不时地寻找着容妤的身影,自是满面恐慌无助。
被晓灵搀扶着的萧氏不时地发出咳嗽声,惹得容妤心神不宁,她脑子里乱糟糟一片,恨自己弱小的谁人也保护不了。
莫非只有强权才能护身边人不成?她不过是想要安稳度日,为何总是要被沈戮害得如此凄惨!
她恨!
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便是这怒火攻心,导致容妤眼泪逐渐成了朱红之色,她流下了血泪,一双眼睛通红得吓人,再加上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她到底是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昏了过去。
沈戮在她倒地的前一刻将其横抱起来,头也不回地抱着人朝宅子外头走去。
官兵们见了,无不退让,谁也不敢抬起头去看。
而陈最见沈戮朝宅外马车上前去了,立即安排众人处理善后,唯有许呈卿的尸体被烈火燃烧成了一具焦黑。
在他的头顶上头,垂落下一条桃花枝桠,掉下的蜘蛛盘在他头顶织起了粘稠的细。
丝丝相扣,密不透风,仿佛一阵风来,都会惊动丝线、将焦黑如碳的尸体崩得血肉横飞了。
半柱香的功夫过后,大队人马顶着夜幕离开了安城。
沈戮坐在马车内,怀里躺着昏睡的容妤。
他面无表情地低着头,手掌抚在她脸颊上,为她拭去了血泪污痕,指尖摩挲她肌肤的模样颇有些入了桎梏的痴迷。
坐在对面的陈最将这景象尽收眼底,他心里实在难安,便忍不住开口道:“殿下,咱们今夜这一惊动,定是给了那姓崔的逃跑的机会,属下是否要提点湖州那边……”
沈戮默一点头:“让湖州封了城门,严查死守。”
陈最这才松下一口气,心想着还好沈戮没有将朝野之事抛去脑后,毕竟夺嫡的胜举就在眼前,决不能功亏一篑。
然而——
“殿下。”陈最又道:“既然夫人找了回来,亦是殿下失而复得,只是她在宫里终究是已死之人,此番带回去的话……”
沈戮却是冷笑一声,低声一句:“倒是天助我也。”
陈最面露愕然。
沈戮端详着怀中人的素白小脸儿,手指轻轻扫过她眉眼与嘴唇,同陈最道:“既是个死人,便是无名无份,她既不再是我皇嫂,也不是魏确已故的夫人,更不是容家贵女,她重返东宫后,亦只能仰仗着我的庇护才能存活下去了。”
陈最似乎明白了沈戮的意图,缓缓点头道:“既是如此,殿下便可称她是从徐州带回来的女子,就算旁人质疑她的容貌也无妨,普天之下,总会有人样貌神似。”话到此处,陈最想起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