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听出这声音来,与晓灵对视一眼,晓灵心领神会地前去大门,容妤则是利用这时间将散下的鬓发重新竖在脑后,再戴上幞头。
而晓灵这时已经打开了大门,见到许呈卿带着几个小卒站在门外,当即侧身请道:“许将军,快请进。”
许呈卿对晓灵颔首,唤了声“夫人”。
继而大步迈过门槛,佩在腰间的金刀随着步调而微微起伏,刚一进了月亮门,就见容妤出来迎接。
她先合拳,再躬身,姿态挺拔,颇有少年气韵。
许呈卿抿唇一笑,尽管他精壮黝黑的身躯在旁人看来显得有三分凶恶,但与他所认同的“萧公子”相处起来,总是极其和善。
“萧公子不必多礼。”许呈卿上前来托起容妤的手,也是比比划划地同她说着:“我这次从塞北归来,带了一些好东西给你,急着送过来。”转手让小卒们都搬进了宅子里头。
容妤连连挥手,示意自己受之不起。
许呈卿大喇喇道:“你我兄弟投缘得很,不过是些小物件,有什么担待不起的?”
容妤只得苦笑着接受。
晓灵在这时回来二人身边,问了声:“许将军可用过膳了?若是不曾,便一同进大堂去吧。”
许呈卿点头道:“我这一回来就奔你们萧家了,倒是不曾来得及用膳。”继而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真香啊,那许某可就不推辞了!”
容妤请许呈卿先行,许呈卿也不扭捏,二人前后相去,小卒们跟着端来了酒,容莘一见许呈卿来了,自是格外开心。许呈卿还拿出了一条象牙串子给容莘作礼,又把另一条给了阿满。
“几月不见,阿满好像又长胖了不少啊。”许呈卿很喜欢逗弄阿满,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笑道:“等你再大一些,就和你莘舅舅与我一起舞刀弄枪!”
阿满咧嘴嘻嘻笑,软糯的小手按着象牙放在手里啃,容妤见了,立即去制止他这行为。
许呈卿笑起容妤:“瞧你,比你媳妇对孩子都要上心,难怪你这小身板弱不禁风的,每每从大老远地看到你,都以为你是个小女子哩!”
容妤笑容讪讪,转头见萧氏已用好膳准备离席,她近来身子不爽,也不便久坐,与许呈卿行了一礼后,就被晓灵扶回房去了。
许呈卿望着萧氏病殃殃的背影,心中同情起容妤的遭遇。
想来是两年前在安城遇见她的,许呈卿那会儿在带兵巡街,见她一个哑巴在和药馆的人争论,明显是遭了欺负。
许呈卿见不得这情景,自然要仗义出手,这才结识了“萧遇”。
知道他们一家都是外地人后,许呈卿见她又聋又哑,孩子又小,媳妇那头还有个幼弟,怕她再被本地人排挤,就时常登门为之撑腰。
一来二去,就熟络起来,许呈卿眼中的萧公子写得一手好字,又会画山水泼墨图,她也是靠画图来换取钱财养活着一家老小。
而到了这会儿,酒足饭饱后,许呈卿就同容妤说:“萧老弟帮许某写两句诗吧,明日要去湖州一趟,可不想让那些上头管家笑话许某是个大老粗。”
容妤笑而不语,要晓灵找来了笔墨和纸,在上头写出问话:“许将军要写诗给何人看?”
许呈卿读完后,同容妤道:“是些个素来都瞧不起许某的,徐州嘛,离皇城偏远,虽人杰地灵,但到底是输了个地域差别。”
容妤再写道:“那萧某就帮许将军出口恶气。”
许呈卿大笑,拍着容妤肩膀道:“文人笔墨臭,无论是骂人不带脏字的事、还是炫耀文采的事,都得是交给萧老弟帮衬!”
可这几下子拍在她肩头,手里按到的软腻却让许呈卿有些吃惊。
平日与她握手时,也会觉得她肌肤细软,但他只当是自己掌心老茧多,谁人的手都要比他细。
但今日却是不同,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喝得多了、醉了,好像见她耳垂上有环洞。
定睛沉默地打量了片刻,引得容妤困惑地转头看他。
许呈卿心下一慌,连忙松开了她,竟有些面色仓皇、头冒冷汗,连声讪笑道:“醉了,当真是醉了,萧老弟写好了给我便是,我……我先去外面透口气!”
许呈卿出去了庭院里,站在桃树下重重地吐息,他摇摇头,又打了自己两巴掌,企图清醒些。
心里则是叹息道,也许真该听他娘亲的,是该早点成家讨个老婆了。
两日后,皇城人马已经在湖州扎了营。
此番前来不曾惊动当地权贵,沈戮是想要来个出其不意。
营也扎在离城中较远的山林里。
簇簇篝火燃起,可以驱赶徘徊在附近的野兽。
士兵们搬出箱子里的干粮、食物,架在火上烹煮。
坐在岩石上的沈戮手握水囊,被关押在车里的叛臣们只敢默默地吞咽口水,断不敢出声乞讨半滴水喝。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