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就这副脾性惯了的,如今为你已改去了三成,剩下七成也得随着日子慢慢地磨,人岂能是说变就变了的?”柳心珠正坐在沈戮房中的床榻上抹着眼泪,可即便是哭着,眼神也是按不下那股子傲慢。
沈戮一言不发,只管坐在桌案旁独自下棋。
柳心珠更为气恼了,“你非要赶我走是不是?今儿可是纳吉的日子,多少人都听见了我今夜要留在你这东宫的,若我再这么走出去,岂不是要遭人嗤笑?”
黑色棋子落下去,沈戮拿起了一枚白棋。
“好,你不理我便不理我,你要下棋,我就陪着你下,下上一整夜!”柳心珠红着眼睛,气鼓鼓地别开脸去,一边装哭,一边以余光去打量沈戮表情。
沈戮头也不抬,终于开口同她道:“你在我身上用这些招数也是不管用的,我平生最恨别人与我耍弄心机,你要是喜欢留在我房里,自是随你,可这盘棋下完了,你也便不能管我去何处。”
柳心珠急了,赶忙站起身来走近沈戮,见硬的不行,又来软的,她哀求道:“七郎,我知是我性子急了些、躁了些,断比不上你平日里的那些个柔情蜜意的……可我终归是东宫的太子妃,你岂能总是让我丢尽脸面?”
沈戮却笑了,转而看向她:“你我还尚未成婚,我拘于礼数不愿与你同房,怎却成了令你脸面无光?”
“可你和别的女子却从未拘泥礼数!”柳心珠终于道出心中不满,阴阳怪气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风流情事,抓到了一条合欢襟还不够吗?你真想我再揪出几个来?”
沈戮沉下脸,实在不愿听她吵吵闹闹,将最后一枚棋子落下后,便起身欲走。
柳心珠见势不妙,上前去一把拉住他,却猛地被他拂袖甩开,并遭他揶揄:“太子妃,今日你也累了,便好生在我这太子的床上歇息一番罢。”
“七、七郎,你要去哪?”
沈戮回也不回,大步走出去。
柳心珠不死心地追赶上来,连声说着:“你今晚若敢离开这房内,你就是藏了人在东宫里头,我要去禀告太后!”
“藏人?”沈戮停住脚,冷眼瞥她:“捉奸捉双,你可要找出个淫妇来与我作配才行。”
柳心珠脸一红,这次可真是气得哭了出来,“你……你欺负人!”她越发委屈,当即哭了个梨花带雨。
沈戮倒觉得她哭着比笑着要好看多了,竟也多瞧了几眼,仍不忘冷嘲一句:“哭累了就睡吧,那么想要睡我的床,可别错过这良机。”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见陈最候在门口,便一勾手,陈最立即跟了上去。
柳心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侍女心疼她,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眼泪。
“小姐,别哭了,眼睛都要肿了……”
“滚开!”柳心珠把气撒在侍女身上,又拧又掐地拽了侍女好几把。
她觉得不解气,干脆把侍女鬓发都给扯乱,直到侍女跪地求饶后,柳心珠才愤恨地看着沈戮消失的方向暗暗立誓:
你给我等着沈戮,我堂堂柳家嫡女被你这般轻贱,我定要在大婚之后好生折磨你,你喜欢哪个,我就偏要让哪个活不成!
而这会儿光景,沈戮已经绕到了南头的厢房后门。
他环顾了周遭,除了守在门口的侍卫,再没有其他宫女路过,心里也稍微踏实了些。
若是被那些安插在东宫里的眼线瞧见了,难不保会添油加醋地流传出一些难听话。他也知这会儿不该凑近,但这双腿就是不听自己使唤,不过是来到窗前站上一会儿,与之一门之隔,就仿佛能嗅到她身上的气息一般。
陈最见沈戮直挺挺地站在窗边儿,实在是不懂自家主子这是何必,饶是曾经年少时有过那么一段两情相悦的光景,可眼下她都已经是别人妻子了,怎就配让堂堂东宫太子惦记在心头呢?
他跟着沈戮这么多年,真是从没见他如此“涉险”过。
竟忍不住提点了一句:“太子,时候不早了。”
一声太子,一语双关。
沈戮明了自己如今处境,他是东宫之主,背负的不仅仅是个人命运,也有整个东宫的日后。
他转过身形,问陈最道:“查出是何人做的了吗?”
陈最摇摇头:“查了一夜,没人看见。”
“看来是查的力度还不够重。”
陈最抬眼。
沈戮道:“传我的令,赏黄金百两,自然有人主动来同你交出实情。”
陈最点头应下,沈戮也便从容妤窗前离开。
他走到庭院梅花下头,恰逢花瓣落在他鬓上,恍惚间想起曾经年少,她总是喜欢把各式各样的花朵别在他的鬓边。
“七郎俊秀,戴花比女俏!”她嘻嘻笑着,眼波清澈明亮,不曾沾染过半点忧伤。
陈最的声音打断了沈戮思绪:“殿下,花瓣落了殿下发鬓,属下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