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珠穿绿还是穿紫,倒也不见得多重要。
沈戮明白太后真正的意图,便一垂眼,对殿内守在两旁的宫女道:“都先下去吧。”
一帮人躬身退下,空旷的殿内只剩下沈戮与太后二人,桌案上的茶已经凉透,所幸已近子时,无心看茶。
太后缓缓走到椅旁,落座之后,也给了沈戮一个眼神。
沈戮便恭敬地坐去对面,谁知太后却以手指敲了敲桌面,道:“太子来哀家身旁坐。”
一言既出,沈戮便不得不起身去了太后身边。
彼此中间只隔着一方小桌,太后侧过身,描金涂红的指甲相互交叠,她含笑道:“太子理应知晓哀家今日造访的缘由,毕竟你这东宫与哀家寝宫极不顺路,来上一次,也要费上个一炷香的功夫。”
言下之意,是在埋怨沈戮近来没有日日前去请安。
“是孙儿不周,只因这几日周旋在政务之间抽不开身,疏忽了为太后问安,还请太后饶恕。”
“都是一家人,哪里要用饶恕这样重的字眼?”太后微一仰头,叹了一声:“哀家不过是怜你形单影只,偌大的东宫,竟没个女主人为太子操持,一想到这,哀家便夜不能寐。”
“东宫侍女不下百人,也都勤快机灵,孙儿一直得她们照拂。”
“太子这话便欠妥了。贱婢,又如何能与主母相提并论?”太后瞥一眼沈戮,“你如今已坐热了东宫之主的位置,便要尽东宫之主的职责才是。哀家所言,你可懂了?”
沈戮沉下眼,装傻道:“孙儿愚钝。”
太后便眯起眼,淡淡一句:“若想要让欢合殿的亡灵能以入了轮回,你就先要成了家室才行。”
欢合殿三个字也未令沈戮变了脸色,他仍旧无动于衷,只管噙着嘴角旁的一抹含义不明的笑意。
太后知他是个油盐不进的,也就不和他打哑谜,直接拍案定下:“哀家和柳丞相商议过了,下月初九,是吉日,宜娶宜嫁。”
沈戮只面不改色地说了句:“太后,定江侯一案还未有眉目。”
太后默了一默,“太子握着那案,自然由你说了算,更何况与柳氏完婚后,双方也都落了地,还怕柳丞不助你一臂之力?”
“话虽如此,可柳丞与定江侯亦是当年旧友。”
“朝中百臣多有交涉,无非是逢场作戏,算不上故交。”
“孙儿别无他意。”沈戮颔首道:“不过是担心日后案有眉目,柳丞那边倒是不好交代了。”
太后低低吐息,“柳氏既嫁给了东宫,便是东宫的人,与她母家也再无瓜葛,自是无需担心。”
沈戮也就笑了笑,“既是如此,孙儿便听从太后安排。”
太后终于满意了沈戮的回答,她起了身,临行之前不忘叮嘱道:“该处理的就在大婚之前处理干净,毕竟柳氏出身名门,不入流的东西她必定觉得碍眼,届时闹得东宫人仰马翻,也还是太子受难。”末了,又笑道:“这话除了哀家,你那不长心的父皇可是想不起要提点你的。”
沈戮含笑点头,一直送太后出了东宫,目送车辇走出一段之后,他才冷下脸,转身回了宫中。
等在宫内的陈最和崔内侍见沈戮的脸色极其难看,自知太后那老狐狸此番登门必有妖。
可又不敢多嘴相问,只得跟在沈戮后头随他回去寝院。
待进了拱门,去了厢房,宫女早已把床铺好,正端水来到沈戮面前,铜盆下头的一滴水珠落在地面,沈戮当即就掀翻了整个铜盆,好在水温不烫,否则溅到了身上,当真要烂了一张皮。
见侍女吓得颤抖如筛糠,崔内侍呵斥她道:“还不滚出去?没用的贱东西!”
侍女仓皇的退出后,崔内侍细细端详着沈戮的脸色,见他不仅是心里有怒,还有恨。
“殿下……老奴这便回去容府。”他倒也只能想出着法子来取悦主子。
沈戮却喊住他:“今日罢了。”
崔内侍错愕地回过头。
“下月初九之前,都不要提起这事。”沈戮紧锁眉头,他的下颚绷起,沉声道:“待我找出东宫里插着的那根针。”
崔内侍和陈最面露惊慌,二人面面相觑,皆是面如土色。
隔日天色刚亮,沈止便来敲响了容妤的房门。
他轻声唤着:“夫人,可醒了?”
屋内很快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出片刻,容妤推开了房门。
“夫君。”容妤侧过身,请沈止进来。
沈止笑盈盈地拉着她的手一并往里屋走去,“夫人,我昨夜去完后厨再回来时,被阿梅拦住了,说你已经睡下,我也不便打扰,就想着今早再来与你相见。”
容妤垂眼道:“昨夜也不知怎的,竟稀里糊涂地睡着了,害夫君担忧至今。”
“见你无事便好。”沈止揽着她的肩膀坐到桌旁,“其实今早急着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