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娴死的时候,才三十六岁,她恍惚地回顾了她的一生,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人生会过得像如今这般满目苍夷,她的儿子憎恶她不理解她,而往日里对她百般宠爱的丈夫,也慢慢疏远于她。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他们都说她一个资本家的小姐能嫁给沈厉珘是存了几辈子的好运气,说沈厉珘娶了她不值得,更何况是十几年如一日地娇惯着她。
她感到自己的视线越发的模糊了,在双眼完全阖上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又看见了沈厉珘,带着满身的悲凉。
下一秒,她睁开了双眼,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她觉得很是恍惚,肚子也很痛,更是有越来越痛的趋势。
她伸出纤细嫩白的手无力地摸了摸肚子,还没来得及细细考究,便晕了过去。
“这,这可怎么办啊!她晕过去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一个剪着***短发的年轻少妇惶恐不安地说道。
“慌什么!送她去卫生站那儿去,等厉珘回来了就说是她自己儿子不小心推到她的!”
又一道微微带着些许尖酸刻薄的低沉声音响起,是个脸上带着几分皱纹的中年妇女。
“妈,大哥不会相信的,他平日里就宠得温娴跟眼珠子似的!”
沈晓慧看着脸色煞白,晕倒在地上却依旧美艳动人的温娴,岔岔不平地说道。
“好了!别废话了,她肚子里还怀着个孩子,先送她去卫生站。”
沈母一脸沉色地将温娴拉起,让女儿扶住另一边,她又何尝不是不喜她儿子将温娴看得这般的重要,就差将温娴供起来了,一点活也不让她干,还怕她这个母亲苛待他媳妇,另起了座青砖房给温娴住!
最让她不满的是温娴对这一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她儿子也是不冷不热的,她凭什么?她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资本家小姐呢!
不过眼下她这一身血的样子确实过于骇人,得赶紧送去卫生站才行…
当温娴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是躺在在卫生站的病床上。
未掩实的门缝里传来忽高忽低的交谈声,是记忆里沈母的声音。
秋波盈盈的美目环绕了一圈,这里的环境熟悉又陌生。
她感觉到肚子还有些微微的刺痛,迟疑地伸出嫩白的手摸了摸肚子,三个月的胎儿已经有些微微地显怀了。
温娴愣住了,她这是,回到了过去吗?还是那一切,只是个噩梦。
“哟!咱们家金疙瘩醒了?没事就赶紧起来回去了,省得待会又说我们虐待你!”沈晓慧推门进来,看着发愣的温娴,好一阵的冷嘲热讽。
温娴恍惚地看着年轻了好十几岁的沈晓慧和她嘴里熟悉的话语。
她想起来了,这一年她才二十三岁,还在怀着孩子。
沈晓慧嫁人才几个月,却也时常回来打秋风,特别是要来温娴这找各种借口拿走她的东西,这次更是看上了她奶奶留给她的沉香木牌。
温娴这次不肯给,她却叫来了沈母一起来要,争执期间,她不小心被她们推倒了。
上辈子,这个孩子是没了的。
她虽然和沈厉珘的结合并不是因为爱情,但是她的孩子,她确确实实是真心疼爱的。
当初这个孩子没了,她痛心极了,沈母和沈晓慧却是倒把一耙,和沈厉珘说孩子是她自己摔没的。
她还记得沈厉珘当时的神色很是沉痛,也不知是在心痛那个没有缘分的孩子,还是在心痛…她。
只不过她那时身心俱疲,很是心累,没有过多的解释。
思绪扯回,她小心地坐了起来,淡淡地说道:“你没事就回去吧,我爱躺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沈晓慧气急,伸出手指指着她:“你!…”
“你什么?我是你嫂子,你有没有一点礼貌和家教?”温娴沉下脸色,厉声说道。
“你什么货色!还说我女儿没礼貌没家教!你爱躺着就躺着!到时候别又和我儿子说是我们推的你!”沈母大步走进来,紧皱着眉头一脸厌恶地说道。
温娴只觉得好可笑:“呵,难道这不是事实吗,不要老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的一切,以后你们都别想来拿走!你要庆幸我的孩子还在,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沈母觉得惊诧,平日里这个女人虽然清高了些,但是对自己还算是尊敬有礼的,哪怕她说一些难听的话,她再生气,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讲话。
“终于漏出你的真相目了,平日里的那个样子装给谁看?我儿子又没在家,他娶了你真是家门不幸!”沈母一脸的嫌弃。
“没什么事您就回去吧,我不想听你讲话,如果您儿子忍受不了我,那就让他来和我说吧!”
温娴再不想和她们胡搅蛮缠。
沈母被她清冷不屑的神色气的摔门离开,沈晓慧也紧跟其后。
卫生站里的老大夫推门进来,温和慈祥地说道:“好些了吗厉珘媳妇?”
“好很多了,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温娴手抚着肚子,温婉感激地看向老大夫说道。
“唉,其实你还算幸运了,再迟一点,你的孩子就该保不住了,你那婆婆,唉,厉珘不经常在你身边,你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