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处于消防通道的楼梯口,空旷且无人。
沈蓝晚单手拎起凳子,像只小动物般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小声说,“夜先生,我答应了木匠大叔要去后院还凳子,我能不能……”
听到这话,夜云霆脚步一顿。
少女提着凳子走,没留意男人突然停下来,措不及防连人带凳子撞他后背上。
凳子是实木的墩子,又重又结实。
夜云霆只觉得后腰受了重重的一击,趔趄几步,差点飞了出去。
幸亏他及时扶住墙面,才阻止了扑街。
“咚,咕噜噜噜噜……”
沈蓝晚也差点摔了,胸口被那一撞,她感觉肋骨又发作了。
木头墩子在铮亮的瓷砖地面打转转,声音悠久绵长。
夜云霆单手撑在墙面,双眸直直盯着她,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沈、蓝、晚!”
“……”
沈蓝晚很熟练的小碎步后退,耷拉着脑袋,弱弱地说,“夜先生对不起,我又错了。”
这个‘又’字她说得太熟练了。
木头墩子还在地上咕噜噜地打滚……
夜云霆面色扭曲一瞬,强忍着怒火,一字一顿地冷笑。
“第二次,你、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男人气呼呼瞪了她好几眼,扭头就走。
沈蓝晚也不知该不该跟上去。
夜云霆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很快,眨眼就消失在消防通道拐角处。
沈蓝晚怜爱地抱起木头墩子,拍拍上边的灰,左右端详了一番,幸好没摔坏。
她得拿去后山自然馆找木匠大叔,把一百块钱退回来。
自然馆花房。
仿太阳灯照又暖又明媚。
入目是漫天鲜花,甜腻花香扑面袭来,头顶还挂着几个嗡嗡作响的马蜂窝。
沈蓝晚抱着木墩子推门进去。
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陈叔叔,我来还凳子了,你还在角落做凳子吗?”
沈蓝晚边左顾右盼边问,熟练地走到一堆木柴边上找到差点被木屑埋了的老大爷。
老大爷陈鲸今年70岁,一头银长发扎成低马尾,一身深色道袍,长得像一棵苍老的梧桐树,但打扮又像是从寺庙出来游历的僧人。
陈鲸坐在一个特别矮的木头上,一脚踩着木头,用工具刨着木屑,袖子半挽,手臂肌肉若隐若现,彰显着与年纪不相符的力量。
“还我凳子?随便找个角落放那就行了,别打扰我干活!”
“那我的一百块钱是不是……”
沈蓝晚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小步走过去,然后蹲在边上好奇地看老人家刨木头。
是工业大国,社会生产机械化程度高,纯手工木匠少之又少。
陈鲸刨木头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她一眼,装傻充愣。
“一百块?什么一百块钱,你在说什么?”
“喂,陈叔叔,我们当时可是说好的,一百块钱押金借你一个凳子和一个马蜂窝!”
沈蓝晚被他的不要脸惊呆了。
“凳子你还了,但我马蜂宝贝呢?你拿去整人都整死了是吧?”
陈鲸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俯下身继续刨木头。
“嘿嘿……”
沈蓝晚尴尬地笑了起来。
好吧,是她理亏,一百块钱要不回来了。
一老一少蹲坐在角落,沉闷不语。
“……”
空气除了花香,只剩木头碎屑刺鼻的气味。
沈蓝晚目不转睛地盯着陈鲸刨木头,对着图纸用挑刀雕花,用砂纸打磨,刷上桐油放到阴凉处晾干……
陈鲸不经意扭头,就看到沈蓝晚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盯着自己,那直勾勾的眼神,像极了猫咪双眼放光盯着食物。
“你看我做什么?不就是一百块钱吗?”
沈蓝晚坏笑,“钱不要了,但您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做什么?”
“我想学木匠活?看您刨木头好像挺好玩的。”
陈鲸本来拿着锤子敲着木头关节,听到这话,回头用锤子指了她一下,恐吓她。
“造飞机还不够你玩的?去去去……一边凉快去,我不收徒!”
沈蓝晚明媚的小脸瞬间怏了。
她还想说什么,嘴唇微动,一阵欢快的铃声响起,吓得周边环绕的蝴蝶马蜂都飞走了。
“去……电子产品拿远点,别霍霍我的小宝贝们!”
陈鲸举了举锤子,不满地推搡着她后背把她轰出去。
沈蓝晚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夜云霆这只喜怒无常的催命鬼。
大魔王召唤,她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