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抓羊
山上。
不管是这里还是外面的世界,天都已经彻底黑了,太阳去到了水下,月亮跑了上来。
云端之上白色宫阙的瓦片在月光照耀下闪闪发亮,雷声依然时不时的在山顶炸响,而垂落山间竹林的月光虽然够亮,但不足以在穿过浅雾后还能让少年继续看清书中的人。
他对此感到无可奈何,直到月色降临时他清醒时,才发现步入竹林之后他就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溪水声了,这代表他无法直接跳过这道春题去解之后的秋题。
而小楼里的书还剩下许多许多,他一眼望去,是多到哪怕他没日没夜、一刻不停的看,也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无论怎么计算,这都是唐晚晴无法为他争取到的时间。
当一切无计可施时,他开始深想,深思鸢钟灵是否真要他看完这所有的书。
再刚看完几卷时他就已经冷静下来,鸢钟灵是很喜欢戏弄他来以此获得某些乐趣,就像她每次脸上都出现的戏谑表情,但她定然不会让唐晚晴就这么死了。
可是这楼中书真的太多太多,十多年间的事他怎么可能一天看完,更别说此刻已然天黑无法再看。
他想不出东西来,但不想什么也不做。他想要在雾中点出一盏油灯继续看,然而刚出现火光,那些竹叶上的露水就立马将它浇灭。
无灯无火无月光,如何看书?成千上万卷,又如何看得完?
他在唐晚晴的初境以内,唐晚晴所看到的听到的他自然能知晓。
许多刀光剑影飞过天空,一声声厉喝在那雷声中响起,唐晚晴与诗绪交手时他一直很平静,面对书中那些指责与侮辱时他也尽量让自己平静,好去跳过言语本身去理解言语背后的思想。
如今却不成了,因为他确定这的确是件无法用常规方法做到的事。
他终究不能一目十行乃至一目千行,眼下他再也压抑不住心里诸多烦恼,开口朝着浓雾说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应该看这些?我明明早都懂了,我也早都理解都清楚,我一直明白是为什么,但这不代表我接受。”
“所以我要反抗你,而你也不会单单想要我去理解。”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因为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他,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撒气上,望着云中的月亮说道:“我不会的。”
…
乌离县城。
夜色下,离唐晚晴很近的另一条巷道中,田清娘杨以音与杨府的三百甲士已然到来,田清娘对眼前这无比棘手的事做不出判断,问他说道:“我们应该帮谁?”
他来得不够快,因为一路上他都在思考立场与能从其中获得多少利润,所以并未听到刚才巷中的谈话。
此刻杨以音走上高处,看着巷子里杀声震天的人,回答说道:“我们与人世间了无瓜葛,当然帮那圣人弟子。”
闻言田清娘朝身后挥挥手,杨以音连忙止住她,看着巷道里人数较少的冬家,说道:“现在不帮。”
巷道中,诗绪面对三只羊并未出手,她不想草率的与几只羊分个你死我活然后被唐晚晴逃去。
唐晚晴在等待某人将她治好,她也在等待,不是等待巷子里的结果,而是等待一个时机。
不得不承认这三只山羊的存在的确是世间少有,她难以就这样直接抓到,所以她需要一个机会。
在虎视眈眈的三只山羊后方,凶悍的武士挥舞着大刀挥砍,唐晚晴背着云素,她在向前走,脚步不停,每次出手都打退一名靠近的武士。
武士双手持刀跃起扑来,她左手拨开刀面,右手五指攥拳一拳正中他面门,将他尖叫着的脸凝固住生生打进胸腔,将其身体与其之后的人打去几丈外。
然后收拳手肘狠狠一肘打穿右边武士坚硬的腹部,响彻巷道的惨叫声中她一把抓住其手中掉落大刀的刀背,就这样握着大刀刀背用出迟晓之力从右到左一刀割破左侧武士腿上的布料,同时割过其中被凝炼得扭曲的骨头血肉。
她眨眨眼中的血雾,拖着刀继续走。
又走了短短几步,人愈来愈多,她多次出手。期间不知一掌拍飞几人脑袋,不知一脚踢碎几人胸膛,又不知一刀劈下几条手臂几条腿,只知道血水越来越多,每次喷涌时都往她身上背上溅去。
她仍然在走,仍然在杀。
而冬生雪仍然坐在马上不动分毫,她很有耐心,宁愿这些人死光死绝她也要以此消耗唐晚晴的生息体力。
厮杀声中,唐晚晴看向前方再度杀来的无数灰袍武士,此时身后左右没有活着的武士,她停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停下。
也是她第一次双手握刀。
她眼中不再是对这些为了修行另辟蹊径之人的怜悯,而是一朵莲花。
当那朵莲花将要盛开时,她双手握刀微微侧身,然后猛地将大刀甩了出去。
嗡!
大刀脱手瞬间刮起一阵强风,下一刻它便精准的来到武士跟前,像是切豆腐一般割开他的喉咙与他身后之人的脑袋。
在这之后,大刀不再往前,它刀锋一转,又割过几人干瘦的身子。
然后盘旋。
此时两名武士的血还不曾涌出,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