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红梅冷眼瞧着这一切,见从来最有原则的陈卫国,这么“听话”,不禁咬牙切齿,在黑暗里,低声叫嚣,“勾引男人小狐狸精!你给我等着!”
她眼中淬了恶毒,黑心肠滋生出坏主意,而许念与陈卫国此刻却一无所知,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大丫身上。
许念把红糖的事情跟陈卫国说了,陈卫国沉默了片刻,进屋翻出一小包红糖。
许念看着大概只有一两的红糖诧异道,“你偷偷藏的?”
陈卫国红着脸点了点头,“原本是想着留给你补身体的,没想到却要拿出来给大丫了。”
许念扑过去,在他脸颊落下一口,“你话记得我刚刚说的什么话嘛?”
陈卫国眉心拧了拧,但又很快舒展,“见死不救的人,要吃教训。”
他故意学了她的语调,许念第一次见男人“调皮”的一面,被逗得“噗嗤”一笑。
“其实是公社定的规矩奇怪,村里要是有谁突发疾病,难道就这么不管吗?”
“嗯,确实,该去找领导提一提。”陈卫国正色道。
许念本想劝他别去找这个麻烦,毕竟公社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废止,但看他挺认真,也就将话咽进肚子。
许念煮了红糖水,给大丫喝完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两人轮流守了大丫一夜,清晨时方红梅的一声高喊,叫醒了整座村子。
“我怎么这么命苦哟!”
方红梅见自己喊完,院子四周已经有三三两两早起的村民凑过来,开始信口胡诌。
“这个杀千刀的新弟媳,害我女儿摔破头,又假惺惺带她去看病!现在我女儿在她屋里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哟!”
屋里的许念听着白眼直翻,“人不要脸起来,真的天下无敌!”
她支撑着身体想要起来,发间忽然插入一只大手,轻轻揉了揉。
掌心的温暖,抚平了恼怒。
“你刚合眼,再睡会儿,我去看看。”陈卫国柔和的语调里夹了不容置疑。
许念不仅不反感,心跳还错跳一拍,乖巧点了点头,像奶猫一样,发出慵懒的一声“嗯”,将脸埋入枕头。
陈卫国温柔看着床上一大一小,替她们掖好被子,兀自出了屋子。
方红梅没等来想见的人,神色不免失落,话锋一转道,“弟弟!咱们是一家,你可不要被那个女人骗了!”
她余光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靠近院子,抹了一把眼泪。
“骗我什么?”陈卫国对此无动于衷,口气冷若冰霜,“大丫出事的时候,我媳妇和我在一起。”
陈卫国在村里出了名不说瞎话,周围人一听他替许念说话,兴致顿时减半,已经有人反身打算回家。
方红梅埋头咬牙,眼底闪过狠毒,抬头时换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弟弟,你糊涂啊!她是知识分子,害人哪用亲自动手!大丫昨天就是吃了你媳妇给的,来路不明的糖果,才会忽然摔倒!”
“大夫检查过,没说大丫吃错东西。”陈卫国半分没信。
方红梅也没觉得意外,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话顺利又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于是趁热打铁。
“傻弟弟哟!你也看到了,医疗队的知青,原来根本不肯开门!是她砸窗进了屋子,孤男寡女刚共处一室,对方就冒着被处分的危险帮忙。”
她提高音量,以确保在场的人都能听见,“说他俩没发生什么,谁信啊!我看啊,说不定两个人下乡前就有一腿!”
陈卫国没想到,这位哥哥的遗孀,心思如此歹毒,怒意攀上眼眸,“方红梅!同为女同志,这种毫无根据的污蔑怎么能随便说出口?”
方红梅正是清楚陈卫国是直肠子,只知道理,不懂拐弯,此刻激怒他的计划得逞,立即痛哭流涕道,“你叫我什么?长嫂如母,你受那个小贱人蛊惑,竟然这么跟我说话吗?!”
“没看出来,这个女知青勾搭男人的本事真是厉害!连陈卫国也中招了!”
“呵,男人不就这个德行,有了媳妇忘了娘,这不过就是个嫂子,还能对她好吗?”
“竟然联合起来欺负寡嫂,赶紧滚出村子!”
……
村民的情绪被方红梅带动,各个义愤填膺。
陈卫国本不善言辞,如今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攥紧了拳头,目光似利刃,只是军人素养不允许他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动手。
啪——
许念甩下一道响亮的巴掌,让骚动的人群和鼎沸的人声,霎时消于无形。
她被吵得实在难以入睡,也对方红梅利用陈卫国的正直,挑拨舆论,忍无可忍。
“你说大丫是自己摔倒的?”她冷哼逼近被打得发懵的方红梅,“那伤口有多深,你怕是一点不知道吧!毕竟从大丫昨天出事,你就一眼都没看过!”
许念看着周围人,想起了未来世界的水军,可笑地摇摇头,“你们要是不信,自己去看看你大丫的伤口,能不能是一个孩子自己摔倒,摔出来的!”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方红梅慌了神,脑海中闪过昨晚,她想要弄伤大丫赖到许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