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星火速冲进房间,脚步凌乱地推开卫生间的门,随即趴在洗手台上,哇哇吐了出来。
胸口火辣辣烧灼着痛,浑身就像过电一样发麻,严重的时候,口鼻被堵住,大脑一片空白,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但并没有。
又酸又苦的液体从喉咙涌出,像岩浆燎过口腔,逼出了她的眼泪。
很久,她终于脱力般跪坐在冰冷的地上,满头都是汗。
头顶灯光冷炽,姜慕星抬头看着,眼前一片模糊。
她想起了陆昼临走之前说的话:
“你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至少我不能。”
“我就是自私,以前抓着你不放,现在也不会放。”
“自由,你别想要,我也不会让你死。”
他的背影那么决绝,狠话一句比一句坚决,差点烫出了她的眼泪。
可他是怎么知道她已经知道自己快死的事呢?
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了么?
从卫生间出来,姜慕星扶了下门框,看着桌上摆着的那些礼物,艰涩地扯了扯嘴角。
也是。
他对她那么了解,她突然这么反常地买这些东西,加上她着急回榕城,只怕他也该料到了。
慕星走到桌前,想给自己倒水,却手软得连一个水杯都拿不起。
“妈妈。”
恰好,小铃铛回来了。
看着她满脸苍白的样子,她急忙过来,小腿扒拉上桌,给她倒水,递给她。
姜慕星微微一笑,“谢谢。”
小铃铛皱着眉,“妈妈又不舒服了吗?”
她喝了口水,喉咙和胃部的刺痛得了一点缓解。
“没有。”
说完,孩子不吭声,眼里已经泛起泪光。
姜慕星赶紧握住她的手,“妈妈没事,就是今天太累了,早点休息就会好了。”
小铃铛眼睫微湿,“真的吗?”
她点头,生怕她再问下去,转移话题。
“晚上吃饱了吗?和外婆聊了什么?”
“没有吃太饱,吃了一点水果。”孩子乖乖回答:“外婆问我妈妈怎么样,有没有难受之类的话。”
姜慕星心头一紧,眉目黯下。
“你怎么回答的?”
“我是按照妈妈说的告诉她的。”
她松了口气,抚摸孩子脸颊的同时,心口疼痛,但她没说什么,依旧温声:“那就好,你要答应妈妈,以后不管是谁问起我,你都告诉他我很好,知道吗?”
小铃铛重重点头。
“好了,妈妈困了,先上床休息。”
“我也困了。”
孩子扒拉着她,似乎一步也不想离开她身边,陪同她一起躺上床。
姜慕星本想带她去洗漱,奈何完全没有精力,还好夜间不热,她也没想那么多。
刚躺下,汹涌熟悉的冷意从脚底窜起,迅速冲击四肢百骸。
她强忍着痛苦,咬牙:“……小铃铛。”
孩子在她背后。
“妈妈。”
“妈妈睡了,你乖乖的,晚安。”
“晚安。”
姜慕星实在难受,怕孩子看见自己狰狞的表情,背着身体,用力揪住被子,冷得发痛时,口腔涌上来铁锈味。
她努力呼吸调整,最后顶不住,一口咬住被角!
痛!
实在是太痛了!
已经多少个夜晚,让她几乎彻夜难眠。
惊恐和痛到极致时,她甚至想着不如死了算了!
呼吸断裂的瞬间,她快要惊厥,就在这时,一双小手从后背拥上来,很尽力地搂住她的手臂。
姜慕星僵着身体,听着动静,但小铃铛什么也没说,就静静地抱着她。
是啊。
她还有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
能陪她一天也是一天。
渐渐地,她的呼吸平稳下来。
“……”
女人传来匀称清浅的呼吸声,小铃铛知道她又熬过了一晚。
她不敢动弹,只是更用力地抱住自己的妈妈,轻微的抽泣从她嘴巴里传出,又努力压制着。
只是,豆大的眼泪早已经流了她满脸。
一直到哭累了睡去,她小嘴里嘟囔的,还是那一声“妈妈。”
……
姜慕星这一觉睡得很好。
已经好几天,她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一觉了,甚至好心情地带着小铃铛去吃了早餐。
白婧看见她第一眼,就说:“你今天精神好像不错。”
她笑笑,“昨晚睡得好。”
“睡眠质量确实影响人的心态,你要睡不好,我让佣人给你准备点安眠的熏香。”
她没有拒绝。
到了饭桌上,聊得还算愉快。
老爷子来了,她们倒是没等他,毕竟有孩子在,都和他打过招呼后,白景堂看了一圈桌上。
“今天怎么少了一个人?”
说着,他就看向了姜慕星。
后者顶着他的目光,迟疑了两秒,“不知道,可能睡过头了。”
老爷子眉头一皱,“在别人家住,哪儿有这么不懂礼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