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青呼了一口浊气,看着沈筝,久久不语。
片刻后他才叹道:“圣上若知道你将自己那份粮食全都捐了出去,一定会感叹,幸好那日在金銮殿上,他力排众议点了你做进士。”
沈筝与圣上的这场翻身仗,打得漂亮极了。
沈筝看着低头作文章的李宏茂三人,心想原主之前,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她喃喃道:“能被圣上选中,是沈筝的福气,也是......努力的结果......”
是“沈筝”的福气,也是“沈筝”的福气,“沈筝”没完成的事,她来替她完成。
余正青当然听不出她话中的深意,暗道她今日还真不害臊,自己夸自己够努力。
就在二人谈话之时,肖禄才抬袖搁了笔。
他先是抬头看了余正青与沈筝一眼,又转头看向了李宏茂,谁知刚好与李宏茂的目光对个正着。
他心下一惊,下意识看向李宏茂的答卷,只见上面早已书写规范。
很明显,李宏茂早就作好了文章,但迟迟不出声,就是在等他二人,一时间肖禄才心情复杂不已。
不过片刻,何鸿卓的文章也书写完毕,李宏茂见状对他们点点头,起身将文章交了过来,肖禄才二人紧随其后。
“二位大人,属下三人的文章已作好,劳请大人过目指正。”
余正青随手递了一张答卷给沈筝,“你也看看。”
沈筝推却:“李山长本就是下官选定的人选,下官还是避避嫌,便不看了罢。待您点评过后,下官再看。”
她确实不想看,一是她说的避嫌,二是她今日本就动了好一阵脑,再去阅文怕是脑子要成浆糊,反而失了偏颇。
“这是什么话,怎么说都是你同安县的事儿,你怎能不看。”
余正青强硬地塞了一张答卷过来,转头问道肖禄才二人:“沈大人看不看得?”
这话问得......沈筝腹诽,谁敢说看不得啊。
果然,肖禄才二人立刻答道:“学生在县学任职,也算沈大人的下属,沈大人自是看得,还望二位大人一同点阅一番。”
真当沈筝思索如何推辞之时,一人从县衙前院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大事儿!大事儿!”
这人正是跟在余正青身边的小童,肖禄才几人之前在府衙,也见过他。
眼下他一路小跑进来,肖禄才心下疑惑不已。
之前他还没发现,知府大人贴身的仆从,怎的没在知府大人身边呢,如今反而从外面跑了进来。
其实是余正青在县衙住下后,见沈筝虽然身边没人,但也格外自在,所以他也起了心思,让小童不要日日跟在自己身边。
小童一开始不适应,觉得自己被余正青抛弃了。
但没几日,他便在同安县衙混熟,似是脱缰的野马,经常随着小袁等人出去“巡街”。
“作甚慌慌张张的,有什么事儿气喘匀了再说。”
余正青轻斥小童,心想他是不是在同安县待久,性子都变得一惊一乍。
小童一路从街上跑回来,累得不行,气喘如牛,但事情不得耽搁,他喘一下,往外蹦一个字:
“大——人,我方才——方才——”
然后他又是猛吸一口气,把在场几人都急得不行。
“你方才怎的了?再不将话说清楚,你回府衙去,换一个会说话的人过来。”余正青一边看文章,一边放狠话。
小童也急了,只能捡着重点竹筒倒豆子:“上京城——来人,到了!”
“到了?!”
沈筝与余正青一同站起来惊呼出声,掀翻了身后的凳子。
“到同安县了?!怎的可能!昨夜的消息不是说,他们刚到沧源道?不过一日,便走完了两百里路?”
余正青第一反应是消息滞后,对一名探子来说,这可是重大失误。
两百里路的路程直接被略过,这消息起码滞后了三四日,若放在战时,探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现在不是问罪的时候。
余正青不过片刻便稳住了心神,将沈筝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表情有一瞬间的破裂。
“你这官袍已经打上补丁了,你还不换?多穷酸多丢人呐!赶紧回房换了去!”
沈筝抬袖看着余正青手指的地方,哪里是补丁,不过缝过一次而已。
她眼下也有点懵,脑子不自觉地想到,有些官员不还特地穿补丁衣服,显得自己两袖清风清廉不已吗。
怎的到她这儿就是“穷酸”“丢人”了。
“下官还有从未穿过的新官袍,下官这就去换!”
沈筝心下也有些激动起来,上京的大官们,带着她的赏赐来了,她可要好好接待!
不谄媚人,但也不能将人得罪了去。
毕竟下来赏赐之人,代表的可是圣恩。
“等会儿!”小童终于将气喘匀了,开口制止了沈筝。
余正青不满回头:“又怎的了?你能不能一次将话说完?”
小童不敢直视余正青的眼睛,一口气说道:“上面的大人们,是今晨到柳阳府衙的,不是到咱们同安县。来报信之人说,圣上给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