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继安跺脚,喝退左右,抓起容氏的两只手朝他自己脸上扇,好声好气劝道:
“我的好太太,小些声儿,传出去,可怎么得了!都是我的错,我混账,我无能,太太要抽也该抽我,打自个儿算什么?
打疼了你,我心疼。日后我们夫妻俩好好教养孩儿,他们年轻,还有的改……”
容氏烦腻得紧,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狠狠一巴掌打在施继安的脸上。
“教你娘的屁!你离我儿子们远些,他们还能改好些。有你这样又蠢又坏的爹,他们只会变得和你一样愚蠢恶毒!”
施继安被打懵了。
容氏反手又给他另一边脸一巴掌,打完抹泪走了。
施继安站在原地,一时羞愧,一时气恼,见丫鬟仆妇们躲躲藏藏地偷看他,脸上的巴掌印火烧火燎的,忙不迭回福绥院躲了。
容氏来到施明辰的院子。
因施明辰未成亲,院子又小又窄。
一排十个二进的小院子,格局一模一样,都是给八岁以上未成亲的公子爷们居住的。
这几个月,容氏主理中馈,着重为小儿子打理他的新房院子,眼看都布置完了,只等娶媳妇进门,小俩口搬进去住,转眼亲事落空。
施明辰正在院子里打拳。
一大早,谢家父子进府,想必是来与自家商议亲事的。
他不满谢家这门亲事,因此,打拳泄愤。
一拳一拳砸在木头人身上,仿佛砸在谢家父子的脸上。
怀夕立在不远处,胳膊上挽着施明辰的外衣,手里拿了一条帕子,腿边是准备好的茶水果子,看见容氏来,忙蹲身行礼:
“请太太安。”
施明辰瞟了一眼,想必母亲是劝他去见谢家父子的。
他不理会,嘴巴抿紧,拳头挥得虎虎生风,将那木头桩子打得啪啪作响。
容氏朝怀夕颔首,坐在桌边,也不吭声,就默默看着小儿子打拳。
怀夕忙放下手里的衣裳帕子,殷勤上前为容氏斟茶。
施明辰打了好一会儿,拳头酸痛,心中疑惑,素来母亲是最讲规矩的,有客来时,绝不怠慢客人。
母亲怎么还不开口,逼他去见谢家父子?
渐渐的,施明辰的拳头慢下来,直至再无力气挥拳。
他浑身疲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到光裸的胸膛,肌肉虬劲,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的色泽。
怀夕暗赞一声好身材,可惜自家七爷光长肉,不长脑子,空空的脑子委实配不上这好身段。
施明辰朝容氏施了一礼,吁吁喘着粗气,瓮声道:“母亲今日怎有空暇来探我?”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早些成亲娶了人回来,便当尊佛供着就完了。
横竖谢家巴着国公府,是死活不肯退亲的。
容氏淡淡道:“今儿谢家二老爷和谢家三公子登门,向你祖母请安,顺便讨论你与谢家姑娘的亲事。”
施明辰不咸不淡哦了一声,满脸厌烦。
容氏哪里看不出他的不情愿,低低讥笑一声,道:“母亲先恭喜你,终于甩脱谢家这门亲事——谢老爷他们是来退亲的,老太太已是应了。”
施明辰猛地抬眼,渐渐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谢家退亲!?”
容氏颔首:“嗯,退亲了。”
施明辰以为自己会很开心,毕竟这是他期盼好几年的事。
从定亲那一日起,他便期盼着谢家上门退亲。
可当这一日终于到来时,他没有丝毫开心,反而窝了一肚子怒火和委屈。
“他们是疯了吗?当初定亲时,那谢家老爷子脸都笑成一朵花,如今怎么要退亲?”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谢家怎敢如此羞辱他?
他都没有嫌弃谢家,谢家还嫌弃他不成?
容氏也将脸笑成一朵花:“大抵是终于想通了,知晓他们家门楣低,配不上我们这高门大户、勋贵簪缨。
谢家姑娘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配不上你高贵的国公府少爷身份。遂羞惭自愧,上门退亲。”
怀夕忍笑。
太太是懂怎么阴阳怪气的。
施明辰一时愣怔住,嘴唇蠕动,却一个字吐不出来。
容氏笑道:“如今可算皆大欢喜,府里再不会拿你卖身还债,你老爷喜得一蹦三尺高,笑声都快将甘禄堂的房顶掀了,就差朝谢家父子磕头,感谢他们家姑娘不嫁之恩。
你且等着吧,不日,你老爷就会请官媒上门,为你许一门高门贵女做媳妇。
哎呀,这可真是皆大欢喜呀!我得快些去使人买鞭炮来,放它个十鞭二十鞭,普天同庆!”
说罢,容氏起身便要走。
施明辰面红耳赤,呆呆愣愣的,待容氏说完了,方知母亲说的皆是反话,忙噗通跪地,扯住母亲的裙角说:
“母亲息怒!都是儿子不争气,致使父亲母亲受辱!儿子这就去找谢家去,问问他们,羞辱我就罢了,为何羞辱到父亲母亲头上……”
啪一声,容氏返身便狠狠甩他一耳光!
施明辰愣住。
容氏冷笑道:“你祖母好声好气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