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如施窈所料,乐安宁捅了国公府的马蜂窝了。
那些曾恨过施窈的人,纷纷恨上乐安宁,此时恨施窈倒成了捎带。
“乐氏这贱妇,怎敢如此污蔑珠珠的清誉!简直该死无葬身之地!”
国公夫人郑氏气到拗断指甲。
金嬷嬷一面小心翼翼地为主子修剪指甲,一面好言相劝:“生气伤身,二爷八爷姑娘还须看顾,太太保重自个儿身子要紧,不必与这等浑人置气。待太太腾出手来,再教导二奶奶不迟。”
“好吃好喝地供着,提携她娘家,竟供出仇来了!”郑氏说着,红了眼圈,情不自禁抹泪,咬牙切齿道,“珠珠一直病着,病后连棠溪院的门都没踏进去一步过,又哪里得罪了她?
她泼我污水,我尚且忍得,泼珠珠污水,我只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去!”
金嬷嬷拿矬子慢慢修理指甲,不敢回话。
郑氏面容憔悴,哭道:“两个儿媳妇,前头看还是好的,装的有个人样子。这些日子,是越发不肯装了。我忙得脚打后脑勺,她们不伸手帮一把也就罢了,偏上赶着裹乱,连人命官司都快闹出来了!这家,还有个家的样子吗?怪我当初看走眼,没看透她们的黑心肠。”
这话,可叫金嬷嬷怎么接呢?
别家是婆媳矛盾,大房两个儿媳妇尽和夫君反目成仇。
半晌后,她捡了个软柿子捏:“说句不中听的话,咱们府里原先倒不这般的,自打二姑娘进府,一个个跟中了邪似的,爷们一个接一个撞霉运,姑娘奶奶们也似魔怔了似的。
怪力乱神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太太得闲儿,不如请道士和尚做场法事。
也不必请家里来,白叫外面人瞧了笑话,宁可多舍些银子,就叫他们在庙里观里去做,又掩人耳目,又万一有用,可是万幸了。”
郑氏琢磨半晌,点头:“不过几百两银子的事,便是打了水漂,也当买个安心,到时我给你寻个名目,你出府去办——施窈那丫头,明年开春就给她寻个人家,早早嫁出去,随她祸害别家去。”
太夫人听了消息,既心疼孙女,又心疼孙子,气得大半夜哭一回,直说乐安宁犯了口舌,要休了乐氏。
这回,她与郑氏站在了统一战线。
老国公素来不大会哄人,沉默不语陪着她,直到她哭够了,抱怨够了,才拍拍她的手,出去吩咐汤嬷嬷传令各院子,封锁消息,不许再传,更不许传到养病的施明珠耳里。
谁敢告诉施明珠这些混账话,不用回禀他,交给大太太,直接打死了事。
汤嬷嬷浑身一颤,战战兢兢应诺。
老夫妻俩复又躺下,一整夜睡不安稳。
其他主子听闻消息,反应大抵如此。
就等着施明玮夫妻痊愈,好劝施明玮休妻。
唯独傅南君神色变幻不定。
施窈睡得安稳,一大早起来,除了脑子有些吃酒后的昏涨,浑身透着蓬勃的青春气息。
柳华姑姑一瞧她,便觉着自个儿也返老还春似的,年轻几岁。
一番梳洗,施窈雷打不动去甘禄堂打卡请安,与太夫人、老国公培养培养祖孙情。
今儿她按照平常时辰来,却不料,太夫人、老国公尚未起身,来请安的人里也少了一半。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家方陆陆续续到齐,瞧面色都不大好,郑氏更是双眼乌青,像是挨了两拳似的。
马上要过年了,年关时许多事不好处置,要挪到年后去办。
郑氏心想,倒叫那恶妇逃过一劫!
不过,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
这儿媳妇她定要休弃了的。
倘若施明玮贪恋美色,又或可怜两个孙子没娘,她就拼了这张老脸不要,也要亲自书写休书!
众人看施窈的眼神也不大对劲,透着邪乎。
施窈朝太夫人怀里躲躲,心头发毛。
干嘛?
上辈子既不是她指使施明玮害了乐氏母子三人,又不是施明玮为了她去害乐氏三人。
这么多眼神里,数三老爷的眼神最为嫌弃,看施窈犹如看一坨屎。
施窈气得想蹦起来踹他一脚!
老国公饮了半盏茶,也沉默了半盏茶,方开口道:“近来府里多有不顺,想是与欣娘当初弄鬼有所关联,她又是被打死的,怨气重。老三,你亲自跑几趟道观寺庙,寻人慎重地做一场法事,压压欣娘的煞气和怨气。”
众人:“……”
大家伙缓缓吐出一口气,再看施窈,又觉得施窈没那么可恶了。
也对,施窈一个小姑娘,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还是死去的欣嬷嬷更有可能煞到国公府,何况,欣嬷嬷还是玩巫蛊的,更与邪煞相关联。
不过,施窈确实挺倒霉的,不然乐安宁也不会在她生辰这天发疯。
施继安吐出一口浊气,也好,是欣娘闹鬼,总比他生了个倒霉玩意儿强,忙站起来,上前两步,揖了一礼道:“儿子定会办妥这个差事。”
施继安所在的衙门,昨儿已封印,今儿开始休年假,他跑腿最合适——老跑腿儿了。
老国公又唤施明桢:“明桢,你二妹妹昨儿收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