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笑意只是一闪而逝,可还是被凌湛捕捉到了,凌湛心情顿时大好,只要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就好办。
“你的身子要紧,这炭火是泡过药的,对你有好处,巫医说了,你的身子是常年亏损一朝爆发,不然也不会因着一场磋磨差点丢掉性命。”
凌湛说着眼中的疼惜灼热的刺眼,让沧澜下意识的想要逃避,看到她这样凌湛也没有失落,毕竟只要懂得逃避就证明她的心已经被自己敲出了一道缝隙。
凌湛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看着她娇媚的面庞,“聪儿……他……”
沧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张口结舌的不知所措。
‘铮——’
玉指轻拨琴弦,一道铮鸣从指尖划过,也打破了那有些尴尬的氛围,“我答应过你,不会再给公子希望,自然会说到做到。”
沧澜面色清冷就像是初冬的辰霜,手上的动作不停,琴声悦耳婉转像是高山深谷中流淌而过的清溪,带着隽永的回忆让人难以窥探,却又令人莫名的静心。
凌湛听她这直晃晃的将心事戳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看着她白的透亮的小脸又狠不下心对她说重话,耳边的琴音也平复不了他烦躁的心情。
总是叹了口气,肩膀一沉,整个人瞬间就像泄了一口气,向来沉稳持重的他也多了一丝不容忽视的落寞,“澜儿,我并非怪你。聪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这点我清楚。”
“我只是……只是……”
这让他如何说,难道要让他说自己是自卑?是面对心悦之人的难以自视?还是说他老了觉得配不上这样美好的她?
凌湛心中泛苦,他位极人臣二十载,霸道,自私,阴狠,狡诈……这些才是真实的他,而不是外面那副皮囊表现的温润儒雅,自己从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更不是一个懂得怜惜的人。
这辈子为数不多的那点柔软都给了聪儿,如今年近黄昏却又遇见了一个意外。
不知为何他想让这个‘意外’继续下去,写成诗篇,以时光为墨,情为绢,用最细腻的笔墨一点点将岁月静好记录下来。
待到如薄西山,倦鸟归巢,坐在摇椅上任晚风拂过自己满是褶皱的面颊有了追忆美好的踪迹。
他不想留下遗憾,也不想错过眼前之人。
凌湛似乎想通了许多,剑眉舒展,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眼中的认真更加闪耀,那是不同于平日里的精明犀利,这样的凌湛饶是‘冷心’的沧澜也忍不住晃了晃神,同时心里也不禁疑惑,这人还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仗势逼迫自己的丞相大人吗?
心绪乱,琴音颤,一曲高山流水终是惹上了红尘是非。
沧澜抬起清凌凌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这个扰乱心绪的罪魁祸首,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白皙的小脸上也染上了一层薄怒,“相爷是存心叫我弹不成这一曲了?”
凌湛心里大呼冤枉,这个小女子现在怎么越发的无理取闹了,此刻的他却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今时不同往日,他可没法像当初那样对她冷脸,本来就不热切回头更加冷若冰霜了他最后找谁哭去。
“哪能啊,你这琴还是我千辛万苦求来的。”
凌湛扯扯嘴角,尝试了笑不出索性就不笑了。
沧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底划过一丝动容,这人说的不错,琴是他特意从一个隐世世家那里求来的,也不知道他为此承诺了别人什么才让人家将可以作为传家宝的鸣凤让出来。
沧澜扫过这间屋子的一切,无论是摆件还是装饰无一不精致,更别提妆奁里的珍宝首饰,衣衫罗裙,就连舞裙都是千金难易的月光纱做的,上面的珍珠都是南海明珠,腰封上的赤金刺绣闪耀得让人眼花缭乱,这样的舞裙足可以承上一句金缕衣了。
似乎除了最初他对自己言语不善,后面却从未苛待自己,甚至在相府的这段日子是她漂泊以来最惬意的时光了。
这样想着脸上难得露出一个浅笑,粲然盛放的幽昙总是在最无望的深林之中给了人一股磅礴的生机,也恍惚了凌湛的心,“澜,澜儿,你笑起来……甚美。”
沧澜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变得这般傻气了,无奈的摇摇头,罢了,“呵,我还认为相爷只看得见凉亭里的一幕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凌湛有些手忙脚乱的想要辩解,他不是不信她,只是心里有些拧巴,像是一叶障目了。
“你不是那个意思,却看不惯凌公子开看我对吗?”
“不过若是说起来,我们才是最早相识的,再说,我也只是借居于此,等完成了跟你的约定我也要……走了。”沧澜不知为何说到离开自己并没有心里预料的那般开心,甚至还觉得有一块大石头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你要走哪去!”
凌湛怒不可遏的看向沧澜,眼眶泛红,那样子竟然有些可怕,像是一头凶兽在躯壳里跃跃欲试。
这样疯魔的样子倒是让沧澜有些意外,其实有时候她也想不清自己究竟是哪里让他给看上了,难道就是自己隐藏的这五分容貌吗?
可是邱月那般妩媚动人也没见他执迷啊,最后还不是被他给当做一个物件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