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川端起药碗走向床榻,小心的将小玉扶起来,
“爹爹,这药闻着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小玉皱皱鼻子嗅着飘散的药味,苦涩的味道比黄连有过之无不及,但又与自己曾经喝过的药皆不同。
“的确有些不同,大哥哥应当又为小玉换了新药方。”
敬川搅动汤匙蒸腾的热气裹着药香在空气中浮动,“大哥哥为什么每次都要等我睡着了才来看我。”小玉苍白着一张小脸,垂着小脑袋显然兴致不高。
敬川哑然失笑,这丫头总共没有和沧溟认识几天就黏上他了,自己这个当爹的天天陪她也没见她这样上心,作为父亲的敬川有些心酸,不过想到小丫头自打生病就没有什么玩伴,敬川心里的那点不适也就化作了心疼。
“大哥哥平日里也有事,需要抽出时间才能来看小玉。”
小玉扬起笑脸看着自己爹爹,“爹爹不用担心,我都明白,大哥哥又要赶路,又要为我调试新药方,不可能总来看小玉。”
“不过,等小玉病好了,我可以和大哥哥一起学医么?”
敬川有些惊讶,自己小丫头什么脾气他还不清楚吗?平日里最厌烦这些枯燥无味的事,每次让她读书她都偷偷带着同村的小伙伴下河捉鱼,上后山林子里掏鸟蛋,总之生病的时候有多听话,本性就多活泼。
他倒真是怀疑这丫头是不是一时兴起哄自己开心的,小玉很是机灵,一看敬川的脸色就知道他根本没相信,气的噘了噘嘴,原本瘦削的小脸一瞬间变得鼓鼓的,像是一只小河豚。
敬川一时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小姑娘显然没想到一向老成持重的父亲还有这样的一面。
敬川看着小玉圆溜溜的大眼里全是对自己的控诉,不由失笑,“好了,咱们先把药喝了,你大哥哥这次配的药可有点苦,爹爹方才试了一口当真是比黄连还苦,不过良药苦口。”
“对了,”敬川将手里的油纸包在小玉眼前晃了晃,“你大哥哥知道药苦还给你准备了饴糖,一会爹爹准你多吃两块,怎么样。”
果然,任何小孩子都逃不过甜美糖果的诱惑,小玉闻言就连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像是得到小鱼干的猫儿一样心满意足,慵懒又享受。
“爹爹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敬川佯装嗔怒,睨了她一眼,“真是个鬼精灵,爹爹何时耍过赖,难不成爹爹在小玉眼里就这般没信用?”
小玉知道他没真生气,嬉笑着抱抱他的劲腰,“我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是端方君子,才不会耍赖呢!”
敬川哼笑一声,叹了口气,“端方君子?可是爹爹现在已经不想再做什么端方君子了。”
小玉从敬川的怀里诧异抬头,“为什么?”
敬川但笑不语,用那只没拿药碗的手摸了摸小丫头毛茸茸的小脑袋,“来,咱们先喝药。”
小玉是个很会看眼色的孩子,她明确的感觉到父亲身上那似有似无的悲伤,但是她不想再去揭开父亲的伤疤,既然他不想说那就装作不知,只要自己能一直陪伴着他,终有一天他们父女会跨过所有的难关,拥抱真正阳光。
敬川看着小玉明明苦的整张小脸都皱成一只小包子了,却一言不发,其实方才他同小玉说的话并不是戏言。
这是他用这么多的血泪印证出来的,君子,曾经奉为箴言,如今在他眼中就是一种为家人带灾祸的累赘,他再也不会为这些虚名禁锢着自己了,从今往后,他,只会做有利于自己的事,君子这词太沉重,他恐怕当不起了。
…
“当当”
“客官,小的给您送晚膳。”
“进来吧——”
一道冷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二应了句就托着餐盘小心的推开门,看到一身青衫的高挑男子此刻正坐在桌前摆弄着一排不知名的瓶瓶罐罐,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反正看他的神情甚为专注,“客官,掌柜的让我将饭菜给您端上来,您看我这给您放哪?”
小二看着眼前那没有空挡的桌子,又瞧瞧自己手里的盘子,脸上为难的说道。
沧溟头都没抬,说了句,“把门先关上。”
小二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端着盘子又折回去用脚利索的踢上了门,刚转过身就听沧溟幽幽开口,“怎么,才一年不见脾气见长,老张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小二一看他都这样说了,索性也不装了,转身就将盘子放到座位上,自己也不客套的坐了下来,“您还说呢,今天您一进店就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可把我们吓一跳。”
“有么?我看老张甚是沉稳,你没看我进来他那算盘珠子都没停下。”
沧溟迟疑的看着小二,小二啧了一声,“您还不知道我们老大,别说是您来,就算是天崩地裂,他那算盘珠子也得跟着他到那地缝里去。”
“对了,二楼的那对父女是不是您给领着来的?”
沧溟微微颔首,“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