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快来,花厅有贵客,别怠慢了。”
念锦汐未出月子,一大早跑到小厨房,弯腰炮制杏花酥,只因老太太们爱吃。
杏花香味盈满螺纹袖,念锦汐擦拭一把额头香汗,忙回应着来人,“杏花酥就好了,一会我亲自拿去寿安堂。”
早听闻老太太今日要在花厅宴请,念锦汐又是极孝顺的,忙碌不止,她的鬓发到处都是面团粉子,通体上下,哪里还有镇国公府主母的当家气派?
若说念锦汐是个下等小厨娘,也会有人相信。
花菱是念锦汐陪嫁丫鬟,看着自家主子这月子未出,四更天天未亮就到小厨房醒面团,她心疼不已。
“夫人,她们也是心狠,怎么让你未出月子做这些?”
轻轻咬着贝齿,花菱担忧又愤怒。
“好花菱,我做了半月的月子,你也辛苦半月,如今还要陪着我早起,你累不累?要不要去歇会。”
念锦汐盈盈一笑,安抚着花菱。
花菱摇摇头,“夫人我不累,刚刚乳娘跟我说,巧哥才奶睡。倒是夫人你喂完了奶,又来下厨房,你可仔细别落下月子病才好。”
“傻瓜。”
说完,念锦汐将蒸好的杏花酥装上精致食盒。
她贵为公府主母,竟亲自揣着食盒,她和花菱一路穿越府中小长廊,前往寿安堂。
到寿安堂,念锦汐看到她不敢置信的一幕。
“曾祖母,我家芸哥儿的眉眼,是不是像极景奕。”
花厅之上,一位绿萝锦裳的绝色女郎,她怀抱着两岁半大的男娃,逗弄太师椅上的祈老太太。
“眉眼酷肖极了,芸哥儿,这名字不错,我很喜欢呢。”
祈老太太接过女郎怀抱中的男娃,那男娃嘴巴挺甜,曾祖母曾祖母叫个不停。
绝色女郎是谁?
念锦汐粗粗瞥一眼女郎背影,简直不敢相信,可女郎声音温婉淑娴,又分明是她。
同父异母的庶妹,念玉落。
念锦汐倒抽一口凉气,三年前突然失踪的庶妹怎么会在这里?她抱着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还有,祈老太太怎么会对玉落和男娃如此上心?
“哦,锦汐来了,芸哥儿快去拜拜你的嫡母。”
坐在主位上的祈老太太第一时间看到念锦汐,忙招呼念锦汐过来。
祈老太太浅浅冲念锦汐一笑,忙让芸哥儿下地朝锦汐扑过来。
芸儿神色精明,他虽满2周岁,可生母嘱咐的话,他时刻铭记着。
芸哥儿眼看着就要靠近念锦汐,念锦汐还没有碰触到他,芸哥儿竟摔在念锦汐裙下。
“呜哇,嫡母故意绊倒我,故意的……哼哼……“
念锦汐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她分明碰都没有碰到芸哥儿。
“姐姐,你心里有气冲我来,芸哥儿还小,到底是你的亲外甥啊,你丈夫的亲子啊……”
转身的念玉落温温柔柔得,就好像夏日柔软清荷,引人怜惜。
“念玉落,我的庶出妹子,你说你的孩子芸哥儿,是我丈夫的亲子?”
这一刻,念锦汐头顶上仿佛下降滚滚天雷,轰击她的脑门。
“那你算什么?你跟你姐夫生下的孩子,你的孩子又算什么?“
挺直脊梁的念锦汐,她凌厉目光越过念玉落,以及老太太等人。
念玉落眼底浮过一丝愧疚,不过这抹愧疚消失极快,被理所应当的得意表情所替代。
话音刚落,念锦汐手中食盒落在地上,里头杏花酥摔碎成四分五裂。
花菱站在后首,两只小拳头攥得紧紧,恨得咬牙切齿!
忽然,从念锦汐后面传来一声冰冷的男声。
“念锦汐,我想不到,你才做了月子,性子变得这样厉害,竟对一个两岁幼儿如斯狠毒!”
刚刚更换好常服的景奕从屏风走出来,他目光带着一抹嫌恶,狠狠落在念锦汐身上。
祈景奕下了朝堂,这不马不停蹄带上心爱的念玉落以及幼儿,进府认祖归宗。
“我狠毒?”
念锦汐似笑非笑地生生凝着祈景奕,“再狠,也比不过公爷?”
“好了锦汐,今天可是大喜事,要体统些。”
说话之人,是祈景奕生母,杨氏,是念锦汐的婆婆。
“敢问母亲,喜从何来?”
念锦汐幽幽地看着杨氏,她好歹苦心操劳多年,替婆婆做了多少事,婆婆竟这般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婆婆杨氏语塞。
杨氏朝祈老太太这里使眼色,以祈老太太这样高位长辈的身份,压一压,兴许可以平息一切。
祈老太太抬手,示意杨氏无需着急。
“罢了,锦汐啊,今天是芸哥儿认祖归宗的好日子,也是玉落抬为国公府平妻的好日子,可以说得上双喜临门,你如今有了子嗣,这不是喜事吗?”
祈老太太脸先是一怔,而后满脸开始堆笑。
“真的是喜事么?堂堂公爷与我庶妹无媒苟合,生下那等孽障,一是认祖归宗,二是抬庶妹为平妻,怎么,还要我满是欢喜?”
念锦汐薄唇满满冷意。
这一刻,念锦汐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