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高威尔的沦陷（九）
老伊森挣扎着从雪坑中爬出。
他的大腿刚才还是中了一枪，现在鲜血难以抑制地流出，喷涌的势头远比自己年轻时候中枪还要汹涌，就连用冰雪压在上面也无法止住血流的势头。
可老伊森却似乎感觉不到痛楚，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脏搏动反而博动得更加厉害，内心止不住地激昂。
他感觉自己又找回了年轻时候热血奋战的感觉。
心情澎湃兴奋之余又留存有一丝冷静，躯体前所未有地，就仿佛自己这十多年来沉寂的精力以及未来的力量统统都在此时此刻爆发出来……自己的生命都仿佛在剧烈地燃烧啊！
老伊森一探出头来，便目睹见又一道强烈的火光迸发出来，积雪都随着爆炸的冲击波泛起涟漪似的波动，雪尘纷飞似卷起白雾。
而下一秒便见到一道憔瘦焦黑似枯柴似干尸的身影，从弥漫的雪尘中缓缓走出，就像是刚刚从炉火中取出的柴炭，表面还残留着炙热的焰火。
虽然对方的衣衫肌肤发丝都在爆炸的冲击及火焰的舔舐下面目全非，但通过那大致的形体轮廓以及熟悉款式的残破衣衫，老伊森还是能够一眼认出这便是米卡利斯家族的管家-法瑞斯。
他继续抬头望去，就见到法瑞斯正在缓慢地靠近那错愕惊讶的魁梧外乡人。
特制洋葱汤——取材自无私奉献/被迫无私奉献的孕育者。
法瑞斯抹去残留在嘴角的血渍。
“老伊森……你其实已经遭到外乡人的腐蚀了吧。”
赤杯教导我们，喜好千奇百怪。
“但是又何必呢？”
他忽而失去了戏弄老伊森的耐心，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如此鲜活的生脍肺片，甚至都不需要再去烹饪，只需在端到客人面前时浇上一勺女杯人的月期华水，杯相的力量便会滋润着肺片长久保持鲜活的扭动姿态，哪怕是进入食客口中也会热切的舞动，每一下咀嚼更是能够感受那肺片奋起抵抗拍打牙齿的轻微痛感。
法瑞斯这么想着也是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果然也不可避免地如同寻常老者般喜好缅怀过去。
虽然他从未经受过系统化的科学知识学习，但这么多年来的实践经验让他知道，大部分凡人在撒谎、紧张及恐惧的时候，心率都会在一瞬间加速，正如同刚才老伊森的心率变化。
但是那准头之歪……连老伊森看了都不忍直视，在如此近的距离瞄准那么缓慢的目标都能歪成那样，这外乡人刚才到底是怎么隔着老远命中我的？
早在夜勤局尚未建立以前，大不列颠的秩序尚且混乱，追奉司辰的密教徒可以肆无忌惮地践行心中准则。
这貌似诚恳的乞求落在法瑞斯耳中却是有另外的解释，只因他能感受到老伊森在言语间突兀悸动的心率。
老伊森这才颤颤巍巍地爬出雪坑，佯装出一副腿脚中枪而行动不便的踉踉跄跄模样，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老伊森也是当即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不耐，但还是卑躬屈膝似听话乖巧的绵羊，谄媚地笑道：
“嘿嘿还真是瞒不过法瑞斯先生您，其实现在镇子里正有不少外乡的邪教徒在胡作非为……希望您能够略施援手，帮忙驱逐那些外乡人……我一定会世世代代铭记您的恩情。”
而此时他只是随意地一扫，也立即察觉到对方体内那不加丝毫掩饰斑驳混乱的力量。
“哪怕是老爷，想必现在也没有办法再继续抑制小少爷的天性。”
“那么……这批庄稼也是时候该收割了。”
食材精选自挚爱恩情的夫妇，厨师必须得在他们纵享杯欢愉之时，趁他们沉浸在杯相快感而难以自拔之时。
“法瑞斯先生！法瑞斯先生！您怎么在这里？米卡利斯老爷他没事吧？！”
特制夫妻肺片——灵感来源于法瑞斯偶然获得的一份残破古老东方食谱，上面记载着最原始的美食烹饪方式。
彼时高威尔旅馆的生意火爆异常，来往的客人中既有为一睹米卡利斯家族藏书而来的无形之术学者，也有为法瑞斯那一手好厨艺而来的杯相饕餮。
“唉可惜啊……自从夜勤局成立，我们却是不能再也无法肆意地搜集食材了。”
“心的振奋，杯的诱惑，刃的争斗，还有一丝灯的控心痕迹……”
老伊森并没有唐突地打搅对方‘进食’的过程，而是默默地等候着。
只要不涉及贵族阶级，不破坏统治稳定，密教徒们几乎可以说是为所欲为，肆意地播撒欲望、恐惧与死亡。
他已经许久没有品尝过这样高品质的美味，因汲取到那澎湃的心相力量，干枯的血肉重新焕发青春的活力。
还是说这外乡人也陷入了某种幻觉，来自于法瑞斯营造的幻觉？
那尚未完全成熟的八月胚胎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