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么上官?”聚集的人群中有人发出质疑声,“你最多算是征北大将军的夫人,而大齐军中历来并没有以女眷为上官的先例。你要杀他,我等没有话说,陈鄙身为统帅,对冀州之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商离早已料到会有人质疑,“二十多年前,在征北军中曾经也有统兵作战的女将军,当时并没有人质疑她以女眷之身入军,而她未能继续领军乃是因为她怀了身孕,这个孩子就是我。她就是当时的陆疆之妻商氏。而今,我将统领斥候营,我只受韩将军的直接管辖,自然是陈鄙的上官,斥候往后由我说了算,但此等害群之马若是不除,往后再发生敌军袭营的事件而无法预料,谁来负责?”
“那你能负责吗?”郑嚣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商离明白他的意思,说道:“若是我不能负责,还如何统领斥候营。这是主将的职责所在!”
“可一战之失,便是死罪,这往后谁还敢在女君的手下行事。”还是方才那个人,他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几分从容,并没有因为商离是将军夫人,而心生惧怕。
商离从袖出掏出一张微皱的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陈鄙,颖州陈氏,永安二年以世家子弟入军,入斥候营,永安十二年晋斥候营统领、游击将军。十年间,陈鄙屡立战功,但斥候营有不成文的规定,探查敌情时二人为一组,相互照应,以确保消息能传回大营,但陈鄙每次都是独自归来,他的同伴往往死于非命。至于原由,陈鄙给出的理由是死于意外,或是死于敌军手中,而他九死一生把消息带回信都。但据我探查,这些人都是被陈鄙杀害的。”
人群中一阵哗然。
“你血口喷人。”陈鄙趴在地上,但神智仍然清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商离想了一下,“你确实杀不了这么多的人,但你陈家的部曲却是可以的。为了造就你的赫赫战功,你们陈家也是煞费苦心。前几日,我刚到冀州时,便让人把你带来的部曲都抓了,严刑拷打,他们全都招了。现下已经送到军纪营,由执戟卫审讯,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当然,同伴在探查消息的同时,陈鄙都干了什么,你们不好奇?”这次没有等人发问,商离先把问题抛出去,“永安三年,他在宁郡租了一处屋舍,与独孤部族的女子日日厮混,而后将人弃之。永安六年,他驻守上阳,致上阳孤女刘氏怀孕生子,而后又弃之,女子无以为靠,带着三个月大的孩子跳崖自尽。永安十年,他调任龙城,与北燕诸将往来甚密,收受贿赂的金银和美女不计其数。冀州之乱,并非斥候不作为,乃是陈鄙与北燕勾结,撤回龙城斥候,以至战前对北燕全境的兵马调动一无所知。唐用唐如练何在?”
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第一个出言质疑商离的男子,看着比陈鄙年长,满面沧桑,身形微胖。此人是陈鄙的副手。
“唐用,你来说说,我方才之言可是半句虚言?”这回轮到商离来发问。
唐用上前欠了欠身,“女君所言,陈将军的私事末将并不知晓,但撤回龙城斥候却是末将传令的,将令发出时,正是战前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我军对龙城乃至北燕的动向一无所知。”
龚辰闻讯而来,“可中军大帐每三日都有斥候营的邸报,你做何解释?”
唐用摊手,“解释不了。”
商离眸子微眯,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她朗声道:“龚将军不如把战前三个月邸报都找出来,一看便知。”
龚辰亲自带人去找,把近三个月的斥候营邸报都搬过来,交给唐用,“你来看。”
唐用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邸报,朝聚集的将士摊开,“不如大家一起看。”
不用看也知道,所有的邸报都是一切如常,没有异动之类的话,尤其是对北燕全是边关平稳,未有兵事的迹象,甚至还有临近冬日,北燕撤回边关兵马,归营过冬。
这也是龚辰和郑嚣第一次看到军情邸报,这些邸报都是由陈鄙亲自交给陆疆,并未经第三人之手。陆疆阅后,只要没有异常,也就归档留存,不会给第三个人翻阅。
如今所有的邸报被拿出来传阅,陈鄙百口莫辩,可他还是心有不甘,“我乃颖州陈氏,你不能杀我。且不论韩充叛离北燕,定国公府并未获罪,他人也还在北燕,并没有罪状。”
“什么时候,你颖州陈氏也配与我陇西韩氏相提并论了!”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自人群外传来。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韩凛一身玄甲在身,宽肩窄腰,面容肃杀,腰胯斩马刀,即便是他依然白皙如常的肤色,却无法让忽视他眼中的凛凛杀意。
“你一人犯错,与颖州陈氏有何干系?你是认为,你的罪还不够重,要把整个颖州陈氏拉下水吗?”韩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拉下去,斩立决,以儆效尤。”
陈鄙像是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深感大势已去,没有韩凛的出现,他或还可争上一争。
“我这还有一份名册,是关于在此次冀州之乱中,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