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离叩开将军府的大门,找到今日没有出门的蔡荃,“你能告诉我,韩充为何叛离大齐吗?”
蔡荃抬眸,眸底生寒,“你没有打听到吗?”
商离认真想了一下,“只打听到一些细节,但真正的原因我确实没打听到。”
蔡荃反问:“你打听到的细节之中,找出你要的,不是你最擅长?如今姚长史走了,不会再有人拦着你听到韩充之事。我给你三日,你若是找到真正的原因,我准你自由行事,无论你是要屯田耕种,还要与拓跋部交好,亦或者你要往北燕派驻细作。”
三日,不多也不少。但找不出来的消息,依然是石沉大海。
商离能打听消息的地方并不多,军营她进不去。陆疆下了严令,不许将士家属随意出入军营,新兵营三月不得出营,但家有急事可以直接向陆冉告假,不用再经过值日将士的通传。
慈幼院都是与她一般大的孩子,十年之前还是不懂事的幼童。
但这也是她唯一能打听消息的地方。
商离吩咐杨氏准备好饭食,她也有一阵子没有到慈幼院走动,喜鹊和阿妩等六人已搬到韩家屋舍,一听要去慈幼院,拿着大包小包喜笑颜开地跟着。
商离奇道:“先前你们都不愿回慈幼院,如今倒好,欢天喜地。是我苛刻你们了?”
阿妩忙道:“女公子莫恼,其实并非是因为女公子,而是因为姚长史走了。他对院中的小女娘并不好,只让儿郎们习武,女娘们连兵刃都不能碰。幼时,我们以为是怕女娘力气不足,伤着自己。可他渐渐地连饭食都苛扣,若非是他拿了人好处,三年前那些女娘也不至于被卖去妓馆,以色事人。是以,出了慈幼院的女娘们都不愿回去,小姐妹见面都要约在外头。”
喜鹊连连点头,“不是因为他死了,我说他坏话。他这个人心眼是不坏,但就是不喜欢女娘。我们都认为,是他那刚过门的新妇弃他而去,他才会如此。”
“难道不是?”商离愈发觉得姚尹这个人执念太多。
阿妩也说不上来,“我是听刘婆婆说的,他有喜欢的女娘,但那人不喜欢他,韩充张罗给他娶新妇,他也并非欢喜,而是不得不成亲。因此,他才如此记恨韩充。”
商离找到阿妩口中的刘婆婆。刘婆婆年岁不大,十年前她在幽州军营做洗衣妇。军营的洗衣妇不是给所有的将士洗衣,而是给军中有品级的将领洗衣打扫。刘婆婆负责给姚尹和韩充洗衣,他二人共居一室,同进同出,如同兄弟一般。到了信都,刘婆婆仍是负责姚尹营帐的日常打扫,对他嗜酒如命的日子是颇有微词。可陆疆放任不管,她一个洗衣妇又能说什么。
刘婆婆说起韩充,连连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那般俊朗不凡的世家子弟,竟会做出背叛大齐,背叛兄弟之事。不过,老婆子我听说,他没什么才能,被父亲嫌弃,才跑到漠北入军。”
这件事大齐上姓世家都知道,韩充才能不显,经世治学的文章一概不会,撑着起陇西韩氏重修大齐重典的大任。
“那韩充除了跟姚长史走得近,还跟谁来往?”
“陆将军。他们是一道长大,陆将军先从军,立了战功,受到重用,韩充便跟着来。可他也不能与陆将军相比,武艺一般,上阵杀敌回回都要受伤,连累陆将军还要去救他。”刘婆婆似乎并不喜欢韩充。
商离颇为头疼,“我听说,韩充在幽州还有一个相好的女娘,幽州之后那女娘现下何处?”
刘婆婆面露难色,“你一个世家小女娘,怎好打听这些腌臜事的!不过女公子既然问起,我也不妨你与说,那女娘是北燕人,死了也就是死了。”
商离挑眉,“姚长史也认识那女娘?”
刘婆婆道:“认得,姚长史先认识的,韩充来了之后,那女娘只与韩充有说有笑,不再理姚长史。姚长史尚未成亲,可韩充来时已娶妻生子,却还是与那女娘眉来眼去,出双入对。”
商离脑海中有一个不太成形的想法,“那女娘是北燕人,她在幽州以何为生?”
刘婆婆语气不善,“就是在酒馆卖笑的舞娘。”
若是要说韩充为了一个北燕的舞娘叛离大齐,这未免也太过荒唐。可幽州之变后,舞娘也随之消失,是生是死无人知晓。这却不得不让商离陷入沉思。
可眼下,她想知道韩充在北燕的情况,却无从知晓。
蔡荃那条路是走不通的,陆疆也不肯让她知道太多,她想得到关于北燕的消息还是要另辟蹊径。
韩充和商荇已经养好伤回营,她想找人商量也找不到。
左思右想之下,她决定去一趟宁郡。
宁郡多鲜卑人,从他们口中打听北燕的消息,应该不会是难事。
于是,商离想到拓跋迟。他那日送她回营,还帮了她一个大忙,还未来得及感谢他。她带了阿妩往宁郡,离开前叮嘱杨氏向将军府说明她的去向。她是去宁郡察看春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