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军棍之后,陆疆脸色也变了,额上冷汗直冒,但他还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声音却低了许久,“把人带上来。”
第一个上来的人是韩凛。他在商离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营帐。他的腿骨折了,刚接回去,能走几步,但不能再跪。
商离扶他站着,向在场的诸位将领行了一个全礼。
“这就是韩凛,韩充之子。”陆疆取下一支火把,照亮韩凛稚嫩而又俊秀的脸庞,“他在我征北军中从军,与尔等乃是同袍。他日在战场之上,乃是尔等要并肩作战的同伴。但我不知道,是否会有那一天的到来。”
“昨夜之事,尔等都有所耳闻,有些人亲身经历,但眼见不一定为实。今日,本帅为以正视听,公审此案,尔等都是证人。”
第二个被带上来的人是商荇,他的出现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姚尹,眼睛死死地盯着商荇,似乎要从他身上找出一丝破绽,证实他并非是商荇本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姚尹喃喃自语,苍白的脸上有一种死灰般的绝望之色。
商荇站在韩凛身侧,韩凛用力抱住他,“我以为你出事了。”
商荇连忙推开他,“我出事的时候,我知道你肯定也要出事。想着应该怎么自救,可我发现自己的力量太小,什么事都做不了。以往,我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只是没有机会施展。可一旦事情发生,才明白以往的自己是有多愚蠢。”
商离平静地提醒他们,“要叙旧回去再说,眼下把事情解决。”
“小九,你越来越不近人情了。”商荇冷哼,“好歹你六兄逢凶化吉,你也该高兴才是。”
商离给了他一个难看的笑容,“回去再说。”
“韩乐平,有人说你勾结北燕细作,意在扰乱军心,你可承认?”陆疆厉声道:“你无故失踪一夜,按征北军规,应以逃兵罪论处。你有何话可说?”
商荇轻嗤,“自然是不认。在下没有勾结北燕的理由,更没有机会。那个构陷我之人,是谁,站出来!把证据拿出来!不是说抓了细作吗?把人弄死了,那也该有尸体。忘了埋哪里了吗?没关系,说个地方,老子挖地三尺都会找出来鞭尸的。”
陆疆说:“那你说说,你都去了何处?”
商荇径直走到姚尹跟前,“姚长史,那夜你说有韩家的家书把我叫过去,然后你顺势打晕我,把我关在慈幼院的柴房中。这便是我,一天一夜不知所踪的原因。姚长史,你不会想否认吧?”
姚尹冷哼,“笑话,我为何要关你,明明是你逃营而去,见事迹败露,你不得不陷害我,以求自保。”
“你如此一说,也是合理的。”商荇摸着下颌做沉思状,“那你说说,为何我不攀咬他人,非要攀扯于你呢?”
姚尹往后退了一步,“证据呢?你拿出来。”
商荇朝龚辰使了个眼色,“我身上有一个香囊,囊中香方乃是家中长辈调制,其中有乳香、豆蔻、丁香、龙涎等,共十余种名贵的香料研磨而成。在我遭遇不测时,我香囊中的香粉撒在行凶之人的袍裾之上。香囊现已被龚司马找到,诸公可以一观。而至于这香粉,我闻着姚长史身上的香气,与我甚是相似。不如请姚长史一撩袍裾,以正清白。”
姚尹不屑地说道:“可笑,这香品人人都有,相似之处也不是没有。你如何能说,我身上的香气与你一般无二呢?”
“确实如此。”商荇颇为赞同地点头,“人有相似,物有相同,都情理之中。但是,我自幼体弱,容易受惊,长辈在我的香品之中加了朱砂,清心安神最是有用。成人之后,朱砂并未去掉。因此,这香品一旦沾了水,那就是成了染料。”
商离不知何时已来到姚尹的身后,把满满的一大盆水当到浇灌而下。
一大片的鲜红染了姚尹的袍裾,如同一朵绽开的红梅,在灰败的棉布之上格外显眼。
众目睽睽之下,姚尹无从遁形。
此时,魏沿的手下将两名布衣打扮的男子带了上来,五花大绑。
“禀将军,找到韩乐平时,这两个人正要杀他,还好被人及时救下。”魏沿没有提及拓跋迟,“这两人供称,是受姚长史指使,趁着昨夜幕府聚将之时,趁乱出营。”
韩凛认出这两个人,“就是他们告诉我,九娘遇刺的消息。”
魏沿说:“这两人是附近的农夫,定期给军营送菜,与姚长史常有往来。姚长史的酒,就是他们带到营中。”
冀北大营凡入营者,都不许私自带酒。军营禁酒,唯姚尹例外。
姚尹大笑,望着四周冲天的火光,目露凶光,“这局是给我设的?陆夷敬,我与你出生入死近二十载,你就是如此对待同袍?为了护下这三名韩家子弟,你竟然连我都算计?可就算知道是我,你们又能如何?韩凛残害同袍是不争的事实,我若是死了,他也难逃干系。军法如山,陆夷敬你难道还要包庇他不成?”
陆疆眸中寒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