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陆疆的脸色阴晴不定,商离原本的自信在姚尹最后的质证中逐渐消散。其实只要陆疆一句话,商离便能为自己开脱。可眼下看来,似乎要复杂许多。
她对军中的诸多条令并不熟稔,若果然触犯其中,也只能是自认倒霉。看姚尹言之凿凿,她开始为自己的小命担忧。
商离望向韩凛,韩凛对她淡淡一笑,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纷乱的中军大帐,有他就有心安。一路而来,刀光剑影,他们能平安度过。信都是陆疆的地盘,左不过也能保住一条命。只要命还在,就没有解不开的结。
掌军中刑罚的龚辰站了出来,“女公子,展仁方才说的,并非子虚乌有。韩充之事,大将军严令军中非议,违令者斩。此事已过去十年之久,有些人已经不大记得,慈幼院的小女娘们自然也不会知道。你初到信都,若是说你不知者不怪,但你又是韩氏女,这未免也说不过去。”
商离上前施礼,态度恭顺,“龚司马言之有理,是九娘孟浪。此前确实不知,也因出身韩氏,对于族叔之事心怀好奇,故而犯下大错。此事,九娘绝不推诿。但那些小女娘皆是听命于我,请将军责罚我一人,切勿牵连他人。”
姚尹依然是一副不屑的口吻,“现下知道怕了,可已经来不及。征北军最忌讳的便是窥探军情,你初到信都,便敢如此行事,我十分怀疑你的用心。若是不彻查严办,只怕是难以服众。”
谢轩认得商荇,商离也不会不认得,可她口口声声称自己为韩氏女,陆疆对此也没有反驳,想必是京中有事,不得不隐姓埋名。但若是真的定了商离等三人的罪,那岂不是在为难陆疆。
于是,谢轩说道:“姚司马莫要咄咄逼人。女公子为二位兄长奔波忙碌,其心可佳。某初到冀州之时,也曾打听过韩充之事,但因为是初犯,只罚了十军棍。但女公子并非军中之人,不知此法情有可原。若是因此随意斩杀,只怕罪责不够。我谢家历代掌大齐刑名之事,深知国有法,但法也容情。韩氏女出身世家大族,且尚未及笄,若是有过,也不能在军营之中妄下定论。”
魏沿连忙附和道:“伯尧所言甚是。女公子不是军中之人,不受军法节制。展仁,你也不要小题大作,不就是到处走走看看。女公子初到信都,四处走动,也是情理之中,非是故意窥探军机。对了,我现下便找人去你帐中把你用过的纸都拿来,先数上一数,莫要随意冤枉人。”
郑嚣一直沉默着,陆疆不动,他也不动,可陆疆的四位得力干将已经表明立场,他若是继续沉默下去,未免有些不太合适。
他清了清嗓子,走到韩凛和商荇中间。
这两位儿郎进了大帐之后,韩凛只说了一句话,从那之后他再未多说一句。他的那句话,让姚尹之后所有的论断,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即便是证据确凿,也确实是定不了韩氏女的罪责。陆疆领着冀州牧,但他也不能就在此时此刻对韩家女公子定罪。若果真如了姚尹的愿,那陆疆这个征北大将军也就到头了。
世家大族,数代传承,即便是出身不显的小女娘,也不能轻易得罪。而且这个小女娘如此了得,不过就是走过路过,便能知晓那是他用来试炼之处,提前备好充足的干粮。不过,姚尹还忘了一件事,入军营时韩凛和商荇躲过冷水浇灌,若是没有人提前预知,备了外袍披风,他二人第一轮便无法过关。
郑嚣轻抚下颌,“末将也说两句。窥探军机,乃是大罪,此风不可长。女公子为兄长之故,情理之中,但法理之外。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你虽不是军中之人,但你却行军中之事。他日若是你窥探其他军情,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那岂不成了养虎为患。而你兄长二人,即便是知道考校的内容,但也要凭实力才能通关。他二人在考校中的表现,我郑嚣表现非常满意。尤其是在第四轮在试炼之中,能兵不血刃地解决掉对手,并保证全队人全部幸存救出人质。即便是十七岁的郑嚣,也很难有把握完成得如此完美。但他二人不能入玄甲卫!他们还不够格!”
商离脸色都变了,“为何不能入玄甲!你们太欺负人!长兄和六兄赢了,就该入玄甲。有错我一人承担便是,与他二人无关。出发之前,他们什么都不知情。不就是要赶我出信都,就依姚长史所言,赶我出去便是。天下之大,自我有容身之处。我只求,莫要为难我家兄长!”
姚尹气得浑身颤抖,“你这小女娘好不知耻,何为如我所言,明明是你有错在先!”
“比你聪明便是错吗?这普天之下,错得人可多了,姚长史要一个个地杀吗?”
“好了!”陆疆沉声低喝,如同一记闷雷,须臾间平息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入堂上脸色铁青的陆大将军,这是一笔烂账,不提也就过去,但两相之下,却不得不有一个决断。一边是他最得力的干将,一边是他多年来不曾管教的女儿。
她在看着他,眼中没有期待,只有倔强的冷漠。她不信他,他能感觉到。这一路从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