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次日贺从文从床榻上醒过来后,他捂着自己发青的一双眼,恶狠狠地将身旁战战兢兢的丫鬟手上捧着的药,一扫在地。
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这个在外威严,却极其疼爱唯一儿子的爹。
贺从文伸手,扒拉着他的袖口,哭嚎着:“爹!你定要为儿子讨回公道!”
贺大人身居高位久了,身上的官服也在内里的袖口处绣了金丝,整个人身高七尺,倒是比当儿子的贺从文瞧上去要健壮几分。
他目光沉沉,落在自己贺从文身上。
贺大人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他只有这一个儿子,他又怎么会如此耗尽心血来给自己挣棺材本!若不是他只有这一个儿子!
这般蠢笨的逆子,他只想丢进猪圈里喂猪!
贺大人摸了摸傻儿子的头。
“爹知晓你委屈,可这事,着实是错在你...”
贺大人叹了一口气,从昨日贺从文被抬回来之后,他就让自己下属去查。
殴打贺从文的人也从来没有遮掩,自然让贺大人一下就查到了踪迹。
是端王最近新宠的幕僚。这幕僚年纪很轻,刚过了二十三,还未娶妻。而在他落寞之际,唯有一个妹妹伴他左右。
只是...
贺大人瞥了一眼贺从文。
若不是这个逆子,他还能争取一下让那小子在自己麾下为自己所用。
可贺从文贪恋女色,当初看上了那人唯一的妹妹,还强迫她与自己过了一夜。
那女子是个刚烈的,第二日就抹了脖子去了。
而她兄长自知报官无门,便用自己一身真才实学成为了端王府内的幕僚。
贺大人只觉得头疼,嘱咐自己面前早已鼻青脸肿的儿子:“这些日子,莫要再生事了。”
京官三年一巡,如今该是巡抚要到的日子了。
“好好在府里待着,你娘那我也会去说,还真以为这府里谁都管不你了?”
贺从文只觉得自己可太委屈了!
他嘴唇都在发抖,泪却迟迟不敢流下来。
一是怕挨自己父亲的骂,第二是脸上的伤口实在是太疼了,眼泪落下来,简直是在伤口上撒盐。
贺从文:“不可能!父亲!不可能是他做的!”
贺大人眼睛一瞪:“不是他又是谁!”
贺从文支支吾吾,他不敢将自己昨日孟浪的举动说给父亲听,只梗着脖子嘴硬道:“反正, 就不是他!”
贺从文昨日清清楚楚看着,裴知宴离开后看向他的最后一个神情。
那是想把他给灭口的眼神!
贺从文不信,自己前脚刚出了酒楼,后脚就被人塞进麻袋里打,会和裴知宴没有丝毫的关系。
只是,贺从文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正在气头上的父亲。
他慢慢垂下头来,尽量让自己的动作不要牵扯到自己的伤口。
上回他欺负了一个良家子,竟差点让那户人家告到京城去之后,父亲就三令五申,让他远离女色。
便是他往常最爱去的青楼,贺大人都严令死守,不准人放他进去。
贺大人见自家的儿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无法,贺从文只能抬起头来,他一脸委屈:“知道了爹爹,我…”
他说话的动作有些大,一下就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
只不过对着父亲,他还是把话给说完了:“这段日子,我不会再闹事了。”
当然,这肯定是明面上不会再闹事了。可至于私下他要如何整治那姓池的小子,和那个貌美的夫人。
还不是由他做主。
贺从文眼皮微垂,遮盖住眼中闪烁淫光。
长这么大,他贺从文看上的女人,可没有一个人能逃离得出他手掌心。
贺大人见贺从文面上惨兮兮,话语也颇为真诚。
毕竟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唯一延续的香火。
就算是他捅了天,也得他自己这个当爹的来收拾烂摊子。
贺大人罕见的,伸出手来,拍了拍贺从文的肩:“好好读书,等日后爹爹入了京城后,托人也给你找个闲官做。什么样的夫人你娶不到?”
只是贺大人没有想到贺从文就连肩膀上也早就是淤青一片了。
他龇牙咧嘴,却还是要回应父亲的话:“是是是,孩儿知晓。”
贺从文只觉得自己眼泪都要出来:“爹,孩儿疼。”
贺大人这才惊醒,有些怜爱地看着他:“那你今日好好休息吧,爹爹去办事了。”
贺从文一脸乖巧:“好的爹。”
等贺大人走后。
贺从文脸色一下变得阴郁:“把陈家的老大给我叫过来。”
小厮方才一直在旁边听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