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今絮一下马车,便听见一声颤抖着音,却异常坚毅的声音。
“你们如此狐假虎威,败了他们的名声!”
林今絮被冬焦搀扶着,刚要下马车,可听见这一句话,直接愣在了原地,遥遥看着那名女子。
女子身着一身灰色粗织的麻衣,整片衣裳没有任何的装饰,就连袖口都早就磨得发白了。
可她青丝如瀑,就算是只用一根木簪挽着,都能窥见几分秀美,只是她如今额间上隐约渗着血,眼神也如困兽一般,似要咬下面前人一块血肉来,才能善罢甘休。
林今絮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下了马车。
西市人多且杂,如今琉璃坊已连续好几日发生这般的事,便是凑热闹的人也是成堆的来。
那掌柜瞧着身高矮小,却一脸贼眉鼠眼的模样。身上虽穿着锦衣华服,可气势连那姑娘的一半都没有。
却是像极了那姑娘话中的,狐假虎威的架势。
掌柜一双吊眼微微眯起,似是毫不在意地呲了一声:“我家大人如何管束自家的,用得着你管?倒是你这小蹄子,偷了东西不算,还敢打算琉璃坊那价值连城的镇店之宝。”
他扬起声来,看向周围看戏的人群,假哭道:“青天大老爷啊!如何有这般的惨事!那镇店之宝,便是赔了我自个的命都不够还的啊!”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看客一下变了风向。
“啧,原来是如此!难怪我看这女子面相瞧着,也不是个安生的主。”
“就是就是,哪里有砸了主人家物件的,还能全身而退。按我说啊,这种人就该送进青楼里,嘿嘿…让小爷我挫一挫她的锐气!”
“我也同意!掌柜的,赶紧的!和这贱人费口舌做什么!让人牙子赶紧过来,将这小贱人快些发卖了才是!”
…
话语越来越下流龌龊。其中不乏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一脸尖酸刻薄的模样。
林今絮看着,颇有不忍地侧过头来。
那女子如今被人骂成如此样,只眼眶红了一瞬,随即便厉声道:“信口雌黄!别以为就你一个人长了嘴!我爹先前是药铺的掌柜,若不是因为你贿赂了林家家主,又如何能顶替我爹爹的位置,将药铺改成琉璃坊!”
“我自小在这长大,便是琉璃坊,我也是从十岁开始便在这做工了,你以为我不知晓,说什么镇店之宝,不过是你不知从哪里收来的赝品,充面子的玩意。我与琉璃坊签的可不是死契,你敢将良民卖进青楼,我倒是要看看,这般不遵法则的事,谁敢做!”
掌柜的被她说着,连脖颈都红了。
“你,你,你!”
女子反瞪回去:“你什么你!逼良为娼,我呸!”
林今絮见状,倒是低下头来一笑。
冬焦侧过身来,看着林今絮这副样子,却是在意料之外的。
冬焦斟酌了一下,在林今絮耳边小声说道:“夫人这是笑什么?”
林今絮摇摇头,她只是在想,当初悬壶济世,风雅淡漠的龚大夫,竟然生出了个如此泼辣的女儿。
倒是叫她…颇为赏识。
林今絮再看。
掌柜的被她说得狠狠挠了一下头,忽得又笑,似是有将面前女子玩弄在掌心的快意:“谁说你是良民的?你可别忘了,当初你签的,可是死契。”
“你!”女子摇头:“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签死契!”
掌柜的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就泛黄的纸,捏在手里扬了扬。
他挑眉,是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你瞧,你的卖身契都在我的手上,别说是把你卖了,就算当街把你打死,你都无门可告。”
龚姑娘瞧着他得意忘形的脸,虽是不可置信,却还是走上前去,一下夺过他手里的契。
只一眼,龚姑娘便白了脸:“ 你使诈!这契定是假的,我记得当初签的是五年的活契,绝不可能是死契。”
掌柜的呲了一声,似是嘲讽她不自量力。
“怎的,如今才知道怕了?我当初让你跟了我的时候,你怎么敢打我的?”掌柜的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使唤了自己的随从:“来人,将她绑了等人牙子来,我倒是要看看,等这丫头买到青楼之后,便是一身烈骨又如何,之后还不是在别人胯下被人戏弄。”
掌柜的高呼了一声:“一辈子的贱籍,永世不得脱身喽。”
他笑得得意,龚姑娘却是身形狠狠一晃,脸色慢慢变得煞白,就连身子都站不稳了。
林今絮见状拧了一下眉。
她刚想站出来,却见有人快他一步。
是个小姑娘,扎着双丫髻,小脸圆嘟嘟的,一看便是还未及笄的年纪。
小丫头横冲直撞,一下就护在了龚姑娘的面前:“不准你带走我姐姐!”
她小脸气鼓鼓的,虽是同样一身粗布衣裳,可面上却极为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