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张济樊稠二人骑在马上,张济稍稍落后樊稠半寸,二人并肩而立,身后军队长蛇状排开,旌旗鼓动,长刀林立。
种平望着城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心情沉重,城中可用守将不过五千人,要应对樊稠麾下的三万余人,实在是太吃力了些。
“全军戒备!”
方猛大喊一声,声音有点发颤,这是他第一次下达守城的命令,过于紧张之下喊破了嗓子,但却很好地掩饰住了那点颤音,三万人整整齐齐站在城下的压迫力太强,方猛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恐惧。
樊稠望着墙头面目模糊的守将,一挥手:“上飞桥!”
蛇头处队形变化,五百士卒一字排开,显露出蛇口处的三架简易飞桥,飞桥后约有三十余人操纵,此刻樊稠令下,五百人持盾向城壕处冲来,飞桥紧随其后。
“弓箭手准备!”
种平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等声音出口,他自己都吃了一惊:这跟用砂纸摩擦粗粝桌面产生的噪音有什么区别?
“弓箭手准备!”方猛站在种平身边,听出种平声音不对,立刻跟在后面重新喊了一遍。
种平半是抱歉半是感激的望了一眼方猛,声音沙哑:“今日是顺风,风力大,还记得我提出的斜上射吗?”
方猛握着大刀的手松开活动了一下,他借着撸袖子的时机,把手心的冷汗全抹在袖子上。
种平其实看到了方猛刀柄上汗水沁出的手掌印,不过他只当没看见,毕竟自己还不如方猛,他手心脚底都在渗汗,喉咙里梗梗的,连话都快说不好了。
“放心吧大人,您上次提过一嘴之后,我们守城之余都加练过的。”
方猛紧紧盯着城下,右手慢慢抬起。
“就是现在,射!”
城头弓兵早已挽弓相待,方猛刚劈下手,密密麻麻的羽箭瞬间朝天而去。
樊稠刚要嘲笑,这守城的弓箭手竟连箭都谁不准,不料下一刻,满天箭雨挟着风势向着填壕之人冲扎下来。
一般来说,这五百人尚未过城壕,墙头弓箭应当是射不到他们的,可种平的斜射之法,使弓箭被射出时形成一个曲滑的抛物线,借着顺风之力,可以此原先的射程多出好几米。
樊稠派出的五百人大多来不及杨起木盾防备,被箭雨钉死在地上的不知几何,剩下人只得缩在飞桥之后,权做抵挡,无法再前进一步。
“啧。”樊稠死死攥着缰绳,转眼瞥着张济,慢吞吞的开口:“贤弟啊……”
张济被这一声“贤弟”叫得浑身发麻,他暗暗啐了一口,打马出阵:“冲锋!”
种平见自己的斜射法有作用,微微缓解了些紧张,方猛没忍住半倚在墙上,大口喘息。
城墙上的士卒们都心生雀跃,这开头的胜利给了他们不少信心。
“射!”
箭雨铺天盖地向城下压来,张济挥舞着长枪,身下战马嘶鸣着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竟生生从满天箭矢中撕开一条路来。
“随我冲锋!”
张济和他麾下三千人直奔着飞桥而来。
种平扣着城墙,手指几乎要磨出血来,张济这是疯了,要用人命去填城壕?!城中的箭矢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消耗……
“玛德。”
种平低声咒骂。
张济心中也在骂,樊稠这个狗日的,自己躲在后面快活,让老子来前面拼命,你的兵是兵,老子的兵就不是兵了?!狗娘养的玩意儿,以后生儿子准没屁眼!
眼看着身边士卒一个个倒地,张济总算到了飞桥旁边,他侧翻下马,长枪一旋,将飞来的箭矢算数挡落。
看着那插满箭矢的飞桥,张济心思一动,怒声吩咐周围幸存的兵士举着木盾钻进飞桥底下。
两架飞桥下面各躲了百余名士卒。
种平知道现在射箭也无用了,他挥了挥手,示意弓箭手停止射击。
一边的方猛咽了口唾沫,他知道马上就要到出城应战的时候了,那可就是纯鏖战,没什么计策可用的。
张济听着墙上箭雨已停,忙支起身子,喝令道:“一齐起身,用背驮着飞桥前进!”
两架飞桥很快冲向壕沟。
种平又骂了句脏话:“他娘的,放火箭!”
现在可是你死我活之时,容不得自己有半分妇人之仁。
种平强迫自己睁大眼睛去看。
绑着火油的箭矢燃烧着钉在飞桥之上,大火猛地窜起,在大风的助长下跳动着,将周遭的空气近数扭曲。
躲在飞桥之下的士卒紧紧贴在一起,蜷缩着身体,此时根本无法及时逃出,这飞桥便成了枷锁,堵住了他们求生的可能性。
“啊啊啊!!!!”惨嚎声此起彼伏,有被火焰烧的溃烂的手挣扎着往外爬,半个手掌都扣进土里。
有人在祈求上天,已经焦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