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宁殿。
香炉中正飘起阵阵轻烟,安虞斜依在暖床上,案几上还留着前几日为那个孩子准备的肚兜,才刚刚打了一个老虎头的样式。
安若嬷嬷几次想要将这些拿走,都被安虞拦了下来。
“左右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做······”安虞的唇角漫延出一丝苦笑。
“娘娘,您可要振作起来啊!四殿下才刚刚当上太子,根基还不稳。”安若嬷嬷心疼地看着自家主子。她如今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没跟着一起去敬亭寺,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查清楚当天是谁在嚼舌根子吗?”安虞没有搭话,她还在坐小月子,很多事情无法亲力亲。
“娘娘,查清楚了!”彩云上前一步:“那日恰巧花房的几个丫头来送花,有两个小丫头借口小解,故意在殿下提及此事。”
听到这里安虞便大概擦到是何人所为了:“她们可有家人?”
“奴婢去花房寻人的时候才知道这两人已经年满二十五出宫了。”彩云的语气里不满带着些懊恼。
宫女年满二十五出宫的事宜一向都是她这个皇后管理,只是有孕之后,秦王特赐了齐妃协理六宫之权,说是减轻她的负担。安虞冷笑一身,是年满出宫,还是早就成了这皇城中的枯骨一具,谁知道呢?
“那齐妃竟然如此恶毒!”彩霞在一旁听着不由皱眉:“耗费心机,最后这太子之位还不是咱们四王爷!”
“听说,今日一下早朝,那大皇子的脸都快黑成炭了!”彩霞颇为幸灾乐祸:“齐妃也匆匆出宫去了大皇子府!哼!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彩云拉了拉她的衣角:“行了!就你一个人知道?”
安虞听了彩霞的话,笑了笑,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饶有兴趣地抬头,看向两人:“你们都觉得这件事是齐妃做的?”
“不是她,还能有谁?”彩霞是个憋不住的。
安虞看向窗外,难得的艳阳天气,雪水顺着屋檐一点点滴零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里的一切哪里逃得过他的手掌心呢?”
“娘娘?”安若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慎言。”
“连你们本宫都要信不过了吗?”安虞苦笑一声,继续低头做着肚兜。
一室静默,陷入了极度的尴尬之中。
时至今日,安虞才稍微看透了自己大半辈子相守的男子的品性。
其实,这个太子之位他一早主意的便是姜斯逸,却又偏偏要给齐妃母子不应该有的指望,就像哄骗着自己还能生育的假象。德妃更是不久后便有了第二个孩子,对姜斯逸的执念也少了半分。
如此狠毒的心计,每一个人都被他算计在内,环环相扣。齐妃的出身注定了她的孩子不可能登上太子之位,手握兵权的武将哪朝哪代不被君王所忌惮。
若是政治气息敏感一些,不难看出陛下现在正在扶持苏家与齐家对抗,若是大皇子上位,齐家的地位便又水涨船高,难免不会生出二心。
如今只是捧到了和姜斯逸一同的地位便有野心争太子之位,更别说真的当上了皇上。这江山怕不是直接就要姓李了去。
一直以为自己还能有亲子的安虞,对姜斯逸也谈不上多疼爱,一直以来都是不咸不淡,母子情分稀薄。所以就给了他再一次出手的机会,彻底让他们母子离心。如此,将来等姜斯逸真正掌权的时候,安家也不会受到重要。
至于德妃,安虞还是没有看不透。
大概他希望太子如他一般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吧,独自守在高位之上。
“这香闻着发腻,让内务府配些新的来。”安虞揉了揉脑袋。
“娘娘,这香料是您亲手调配······”彩云不解道。
“本宫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安虞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从前怕有人在自己的香料中动手脚,所以安虞都是自己亲手调配,如今梦破了,便也不用在意这么多了!至于秦王,他自求多福吧!
这件事也是偶然一次,安芷柔得知的。
那时,秦王刚刚把姜斯逸抱给她抚养,所以对德妃格外偏宠些。有时候会在自己和德妃那里两头跑,前半夜宿在德妃处,后半夜宿在自己处是常有的事。
那味道便是在那时候闻到的,迷情香,只要一点点便足矣留住所有人。不过德妃这个可不止迷情这么简单,里面加了粟阴草,久之会令人成瘾。
安虞那时候已经同秦王离心,贸然去德妃处探查,只会惹得不快。于是只能在他来时,往香料中偷加些解药。只是不知具体配方,效果也甚微。
最近秦王去德妃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怕是只有在那才能一展雄风。不过最近那香中粟阴草似乎也不常用,毕竟用多了难免会察觉出不对劲。
秦王的身子也早就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强健,否则逸儿绝对不会这么早被立为太子,想必要不了几年。但是安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