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姆透过车窗看到了灰烬在天空中飘荡,这就像是初次进入科兹镇的那种诡异空寂的景象。
街道上不知何时热闹了起来,科兹镇上的居民们仿佛欣赏初雪般的走出了家门,他们沉默的伫立在街边,他们一同望向萨姆驾驶的那辆老爷车。
而萨姆辨认出了一部分人。
鲍勃,女友杰西卡,查理,乔……
“你想要的天堂不见了踪影,迪恩……”萨姆平复着复杂的心情,他不断的劝说着他所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这个诡异的小镇为他展现出来的一场幻梦。
但萨姆的理智告诉他事实并不是如此简单,那些死人出现在这里也并非幻象,他们是被拉入其中的傀儡,他们就像是威胁萨姆不要继续前行的人质。
如果接近了那个藏于霍顿湖下的目标,这些灵魂,这些记忆,这些旧日的一切是否会烟消云散?当怀疑滋生的那一刻开始,便是科兹镇的进攻,这个庞然大物会通过愧疚、悲伤和愤恨来瓦解萨姆的理性,它会趁虚而入。
萨姆重新看向了前方的道路,他看向那个不断闪现的戴面具的孩子,那个或许正是安妮的孩子如同航标般的引领着萨姆,引向那个钟声响起的终点,引向那个不断转动的日冕。
汽车开始加速。
……
“沃什布鲁克……妈的,这还真是一个典型的女巫姓氏。”迪恩阴郁的吐槽道,“但看上去你的母亲躲藏的很好,她也结束了黑暗的时代和你们所带来的错误选择,而你,你将一切伤疤和仇恨揭开?为什么?只是一个小屁孩儿的好奇心?”
伊芙嗤笑了一声,“那么你呢,迪恩?你为何要走上狩猎的这条路?你的父亲早已死去,你们也已经报仇雪恨,你和萨姆完全可以摆脱这样的生活,彻底的和猎人断绝来往,和从前的旧恨决裂,但你们又为何继续走在这条黑暗之路上?又为何与死亡相随?”
迪恩沉默了。
伊芙挑衅般的走上一步,他在迪恩的面前抬起头,“因为你知道一旦离开了这条路,你将一无所有。就像萨姆,他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在你死去后,他即便组建了新的家庭,开始了新的人生,但那他内心的一个角落里仍然满是伤疤和渴望。狩猎就像是毒药,它们早已浸透了你们的四肢百骸,你们可以装作身不由己,但你心知肚明,萨姆也心知肚明,你们怀念狩猎的日子,这无关于他人的承认,无关于善与恶的争锋,你们早就疯了,你们沉迷于此。所以,你们才会抵达这里,因为封存住科兹镇的是愧疚和悲伤,是愤恨和绝望,是疯狂和毁灭。”
迪恩咬了咬牙,他没有否认,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没有恐惧,没有逃避。
因为伊芙是对的,而迪恩也在此时明白伊芙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被拉入这个怪诞的小镇之中。
这里就像是无间地狱,永无轮回,永无希望。
“但是你并不后悔。”迪恩最终说道,“就像我一样,开着车主动狂奔向正常人必将逃离的死地。随你怎么说,或许我们的确都疯了,但有些事儿,总要有人去做。所以你才会在这里,所以我才会在这里,我们都他妈的还没有放弃那些刺激的过往。”
伊芙咧嘴笑了,“那就来吧,迪恩。你会得知我和玛丽在棺山岭所做的一切。就在鸦语湖,就在巴克莱疗养院之下。而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待,一个朋友会接上我们。”
“朋友?”迪恩狐疑地的抬了下眼皮。
“你们或许已经见过面了,那是另一个阴郁的疯子。”伊芙笑道,“当然,如果他没能如约到来,我们就只能弄一辆车自己杀过去了。”
“阴郁的疯子……”迪恩的眼睛转了转,他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了一个丑陋男人的面容,“那个被科兹镇的警长抓住的人。”
“抓住他的不是真正的警长,这个镇子也压根儿就没有警局。”伊芙双手插兜间回望公路的尽头,“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身份,而玛丽才是控制他们的领导者。”
……
男人直挺挺的坐在床边,他像是在冥想,但双眼却一眨不眨的看着栅栏外的过道,他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的,在开门声响起不久后,脚步声也响了起来。
男人继续等待着。
拉长的影子开始逐渐在栅栏门之外显现,然后是马库斯那张有着些许印第安人血统的的脸。
两个全都面无表情的人在此时对视了一眼。
“你第一次用蛮力令我窒息,你第二次用了我不知道的什么方法令我昏迷。”男人不带丝毫感情的用那沙哑低沉的嗓音说着已经发生的事实,“你不是普通人,也不像是一个警察。”
马库斯没有理会男人,他也根本不关心男人说了什么,他只是将食物和水通过栅栏塞了过去,然后俯下身子放在了地上。
阴影忽然从上方落下,它们笼罩在了马库斯的身上。
马库斯稍稍抬起头,冰冷的双眼看着悄无声息来到栅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