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克斯普感觉到了微妙的变化,他的鼻翼动了动,漆黑的面容上没有显露出明显的情绪波动,而那黑豹的皮囊更隐藏了他狡猾的内心。
整个牛津街已经陷落在了超维度空间的裂缝边缘,那些扭曲蠕动的重叠倒影是一场思维的对撞中迸射出的无数狂想碎屑,它们点燃了现实边界的屏障,那量子化的火花即将透入物质界,将无形的意识构筑成改变一切的崭新物质。
“这里就要爆炸了。”时间之父在能量风暴的席卷下身形同样扭曲的仿佛无数剪影重叠在一起的二维图像,她看到了天上的阴影构成了巨大无比的、宛若蜘蛛般的漆黑怪物,那张模糊不定的面孔如今深邃的像是凝成了一整个新生的黑洞。
普拉克斯普知道会有这样的风险,他也准备好了退路,他随时都可以发出信号,而地狱里的那些咒术师将会把他顺利拉回痛苦之地。
但还不是时候。
普拉克斯普不能这么快就放弃抵抗,他转头看向疯狂跳跃的蓝色火焰,那乱窜的火苗就像是无数痛苦挣扎的死灵在狂乱的跳着古老的祭祀舞蹈。陈宇和约翰的身体全都被吞没了,他们加入了这一场疯狂恐怖的舞会,他们必须从竞争者之中脱颖而出,他们必须掌控优势并重新走回来。
当然,约翰的死活无所谓,他不过是一枚绝佳的棋子,他的意义仅仅在于将陈宇拽回来。哪怕是支离破碎的灵魂,又或者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拽回一个支离破碎的灵魂。
因为如此一来,地狱就会得到路西法的心脏。
痛苦之地将获得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机会,初堕者的势力将会被削弱。
那个重生并隐藏在人间的玛门和彼列也会就此倒戈,他们会提供不菲的赞助,或者将他们推至台前,让他们去和初堕者斗个你死我活,或者重新回到三权分立的时代。
没错,真正的聪明之人不一定要站在一群乌合之众的面前,真正掌控权力的往往是那个低调的幕后提线者。
普拉克斯普充满了野心的猫眼盯着那团烈焰,他已经给足了机会,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更何况一旦这个计划失败,痛苦之地或许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初堕者找到借口抹杀。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随之而来的万物沦陷,一旦那疯狂的力量得到了路西法的心脏,一旦它利用这创世之力的根基在时间之内如同癌细胞般的增殖,不单单是一个世界、一个宇宙、一个造物,超时间流内的所有一切都将迎来终结。
“这可真不像我啊……”普拉克斯普咧开嘴,他呲出了獠牙,他下定了决心,他既然已经开始了这场豪赌,他就必须将胜率继续提升。
恶魔向着那熊熊烈焰伸出了爪子,他的獠牙随着爪子接近烈焰而在灼烧的刺痛中继续呲着。
“你明明可以阻止火焰的灼烧。”弗兰肯斯坦单膝跪地间捂着那一只断臂,他非常痛苦,这种血肉的献祭和之前失去肢体的程度完全不一样,他觉得自己灵魂的一部分也像是从体内被抽走了,他的大脑甚至在一瞬间变得空白,但现在他庆幸于自己仍然保持着自我。
“你已经付出了代价,现在该我了。”普拉克斯普强忍着剧痛看着自己的爪子上爬满了蠕动的蓝色火苗,那些蛆虫般的烈焰贪婪的啃噬着每一寸皮毛和血肉,在这种难以言喻的酷刑之下,这头恶魔的脑袋上甚至现出了原本的尖角和狰狞的火红鳞甲,但他迅速的将本体缩回了黑豹的皮囊之下,他的意志极度坚定,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外人的眼皮子底下。
那不单单是伪装,那还是他的自尊。
恶魔语被普拉克斯普嘶吼着吐出唇外,他感到了嘴里咸腥的恶臭,他闪耀着红色光芒的左眼中则看到了地狱之内的三个咒术师尖叫着融化成一堆烂肉的景象,他紧接着便看到其余在战栗中拴着锁链的咒术师们在恶魔监工的皮鞭下将同僚的腐肉残骸丢进滚烫的大锅之中。
带着哭腔的咒语开始在普拉克斯普的脑海中回荡,那些咒术师正通过最为原始牢固的契约将献祭的魔力源源不断的输送给普拉克斯普,而每增长一分魔力,这头恶魔便向着火焰的深处挪动一步。
恶魔语不停的从普拉克斯普的嘴里吐出,那些充满着地狱硫磺恶臭的咒语凝结成了血色的邪恶力量。红色的火焰开始替代了那些蓝色的火苗,它们在烈焰之中延伸出了一道狭窄的绳索,腐烂的红色根须像是死人的血管,它们被散发着硫磺恶臭的地狱之火包裹着,它们一路前行,直至被烈焰焚烧的两个黑色人影。
“来吧,我将与你分享我的血肉与精神!”普拉克斯普呲着牙痛苦的说出了最后的恶魔语。
突然之间,这头恶魔的肚腹被一双从体内伸展出来的爪子撕裂了,肮脏的恶魔血泼洒之际,一个血淋淋的、由人类和野兽的肢体拼接而成的恐怖怪物被普拉克斯普诞下。那怪物带着萎缩干枯的男人和女人头颅纠缠在一起的面具,它的身上满是恶魔符文,它半透明的肚子里则全是腐烂的尸体。
“上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