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看到了一个如同大猩猩般浑身长满黑色鬃毛的丑陋家伙,那个怪物般的家伙佝偻着腰在漆黑狭窄的隧道内向着未知的方向缓步而行。
这个怪人很显然就是洛基所说的“蝎子”。
“他到底是谁?”戴安娜小声问道。
“一个莉莉姆,狂妄至极的莉莉姆。就像他那永不会被满足的母亲莉莉丝一样,他渴望着占有一切、主导一切,他从未将自己看做是莉莉姆的一员,他高傲的认为自己凌驾在自己那些被放逐的族人之上。但他失败了,他被自己的族人驱逐,灰溜溜的躲在了世界边缘的荒凉之地。”洛基在前面边走边解释道,“蝎子的确拥有极其聪明的头脑,他的某些特质也曾吸引过年轻的麦泽金,但麦泽金很快便看穿了蝎子的虚伪和愚蠢,她背叛了蝎子,她离开了蝎子,然后投入了路西法的怀抱。这让蝎子无比痛恨地狱,痛恨恶魔和曾经的地狱之王,他发誓要掌控一切!然后,他找到了上帝的思想。”
“我从未听说过随便挖挖土就能找到上帝的思想,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戴安娜对洛基的这个故事始终无法相信,因为这太荒唐了,就好像上帝藏在地下一般。
洛基却笑了,一如既往的充满了戏谑和嘲弄。
“你认为造物是什么,戴安娜?你眼前所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又是什么?你的思想,你的存在又是什么?”洛基回了下头,“是什么创造了整个宇宙?思想,戴安娜,我们不过是一些具象化的形象,所谓的宇宙,所谓的造物也不过是这幻梦一般的思想内部装填的色彩,而那色彩便是记忆,便是灵魂,便是故事,是故事缔造了我们的存在,没有了故事,我们根本无法证明我们曾存在过,就算是众神也是如此。而上帝,更像是一支画笔,一个通道,一个接纳者,一个传递外部力量的工具,一个折射与模仿的镜子,他无所不在,他就是造物。在某些特定的地点,你的确可以挖掘出那些留白的区域,那些边界之外就是上帝的思想,属于他自己的秘密。”
戴安娜沉默的听着洛基的讲述,她开始相信这一切,因为她再次想到了自己的诞生。无数个女人的执念与不甘催生了戴安娜的灵魂,她就像是女性与自我命运抗争的无数故事的集合体,但她同时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仍然是戴安娜,她又承载着那无数女性的灵魂。
这一点和上帝十分相似。
“但蝎子也不可能那么轻松就找到上帝的自我意识,那仍然非常困难,毕竟上帝不会允许他人来刺探他的内心想法。”戴安娜继续问道。
“我们总是有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我们极力想要抛弃的记忆,还有那些遗憾和错误。上帝也是如此,就像初堕者那代表着理智的一部分被丢入地狱,就像上帝之怒那代表着疯狂的一部分被投入人间,他必然还藏起了其它的秘密,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而那些碎片就是通往上帝思想的捷径。”洛基说道,“蝎子当然不可能自己找到那些隐藏极深的记忆碎片,莉莉丝也做不到。但路西法可以,而他曾和莉莉丝形影不离多年,他们曾志同道合,直到在对自由的理念上出现了分歧。莉莉丝的强欲扭曲了她对自由意志的解读,而路西法看穿了她熊熊燃烧的野心,他放任莉莉丝离开地狱,他也给了她一个礼物。”
“是路西法将上帝的一块儿记忆碎片告知了莉莉丝,而莉莉丝将其告诉了蝎子?”戴安娜恍然大悟,“是路西法那个撒旦主导了一切,他筹谋了多久?几千年?几万年?还是几百万年?”
“时间并不重要,戴安娜。时间只是一种错觉,也是一个谎言,一个镣铐。他的确存在,但他只是如同档案管理员般的将没一个故事分门别类的依次排序,他创造了命运,为的是让故事更加跌宕起伏,也更好的掌控故事的走向。相信我,他也看不见结局,因为缔造故事的并不是他,他和无尽家族的其他成员一样没有那么强大,他们只是灵魂与生命的附庸,是想象力尽头的秩序象征,一种自我束缚的理性禁锢。”洛基的声音很大,但前方的蝎子却似乎根本听不到,他们或许的确走在同一条路上,但他们又并不在同一个空间之中,他们彼此之间似乎隔着看不见的玻璃,在这黑暗之中平行的走着,却又是两条线。
“闪点……”戴安娜沉吟间想到了如今她正要完成的任务。
洛基所说的的确是某种隐秘的真相,因为众神是近乎不朽的,神域也在地球所在的维度之外,在那里,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而上帝和路西法更凌驾于众神之上,对他们来说,时间的确毫无意义。
也就是说,路西法的阴谋也好,还是这整场浩劫也好,它们到底持续了多久,又是何时开始的根本无从考究。
时间是一个谎言,一个镣铐。
这一切就是一个巨大的时间循环,那个陈宇同样的在利用时间。
他们在共用着同一枚棋子。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宏大魔术表演,戴安娜!”洛基忽然咯咯笑了起来,“你会看到的!离得越近,我们就会愈发远离真相!所以我们必须走的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