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起来。
约翰在狂奔之中无比确信这一点,就像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X蛋的人生不会圆满一样。
麻烦重重,永无止境。
你总会在以为自己快要赢了的时候被卷进另一件麻烦事中,你总会以为自己终于得偿所愿时,看到一些人因你而就此沉沦。
康斯坦丁的人生就是在不停狂奔的人生,他不会停下来,倒不是因为他是个斗士,而是因为他恐惧着死亡,恐惧着未知,他没有那么伟大,他只是本能的想要活下去。
而活下去,他就不得不用尽浑身解数来赢得胜利,并让他所在的世界也同样活下去。
约翰绕过了一片废墟,他惊恐万分的看到血肉铺就的道路上滚动着巨大的肉球,那是无数人类纠缠在一起构成的巨大怪物,而那些人类即便已经扭曲的仿佛融化了一般,但他们还活着,他们甚至看到了约翰和伊莎贝拉,他们开始招手,流着泪的招手,就像是非常动情热忱的邀请他们加速这场盛大的末日狂欢。
就在这些可怖的怪物之上,那耀眼的白光不曾消失,它像是唯一可以与那替代月亮、用血红光芒照亮大地的巨大眼珠抗衡的存在。
而且那白光在动,仿佛有生命般的在搜寻着什么。
“那上面的白光是什么?”约翰终于忍不住问道。
伊莎贝拉在约翰的右侧同样狂奔不止,她踩碎了两颗硕大的眼珠,那崩散出来的滑腻恶心液体让她差点儿摔倒。她在踉跄中还躲过了那歪斜墙体上伸出的苍白手臂胡乱的抓挠,在骂骂咧咧的抱怨中,伊莎贝拉还是抬手看了看死死攥住的纸张。
“色彩在空白中凝聚!这他妈的似乎要形成了一扇门!黑色边框的门!”伊莎贝拉气喘吁吁的边跑边喊道,“无论那白光是什么,都和路西法和我们所玩的这场游戏有关!这张《命运之书》的纸张、你拿着的时间怀表,他们全都在天上的那白光出现之际产生变化!这不是巧合……等等?你听到什么了吗?”
约翰已经伸长了博脖子,他们如今在那些倾塌的建筑废墟之间穿行,那些残骸还没有完全被改变,它们阻挡住了那些巨大怪物前进的脚步,只有一些地面下如植物般钻出来的恶心腐烂怪物抓向约翰和伊莎贝拉,但他们还没有融合起来,那附着着绿色黏液的苍白手臂也柔弱不堪。
约翰轻易且不留一点儿情面的将抓住他大衣衣角的一个腐烂人形怪物踢开,他很快又一脚踩烂了还未能完全从地里钻出来、扁脑袋上长满青苔的怪物脑袋。
他们或许曾是正常的人类,但快要毁灭的世界改变了他们,他们变成了绝望的腐化物,他们在啃噬着自己的世界。
约翰没有丝毫同情的抬起头,他侧耳倾听,在勉强过滤掉那些鬼哭狼嚎般的杂音后,他似乎真的从中听到了一声声的呼唤。
“那是……那道光里的东西?”约翰狐疑的又看了眼天上的白光,它现在几乎停留在了那巨大眼珠的面前,“那玩意到底要干什么?”
伊莎贝拉忽然抓住了约翰的左胳膊,她用力将其拽了过来,她的脚下则绊在了一条断臂上,两人就这么栽倒在了满是烂泥和血肉的地上。
约翰在爬起来的时候已经瞥到了一大片倾斜建筑下的阴影中有一个巨大的脑袋张着血盆大口,它像是在守株待兔,而那血盆大口内则套娃般的生长出一层层的大嘴,那些层层排列的牙齿则构成了一扇怪异恐怖的巨墙。
如果不是伊莎贝拉将约翰拽回来,约翰现在已经跑进了那家伙的喉咙里。
而那喉咙内则闪烁着一片红光,还有薄雾升腾,甚至嘴里生长着畸形病态的植被和腐烂的人形怪物,它们是绝佳的伪装。
更多的手从地上钻了出来,还有令人头皮发麻的舌头、眼睛和扭曲蠕动的肠子,它们都被赋予了极不正常的生命力,纷纷逮住机会想要将约翰和伊莎贝拉拖拽进地面之下。
此时,那地面也变得极为松软,约翰根本无从着力,就像踩在流沙上一般越陷越深。而那些怪物则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他们哭嚎着将腐烂的嘴脸凑到两人的面前。
在恶臭面前,约翰终于无比恐惧起来,因为他知道一旦被这些怪物拖入地里将是怎样生不如死的结局。
“他妈的我不承认这个倒霉的结局!”约翰嘶声吼着,他用力拽开了一条箍住他脖子的手臂,却立刻被更多的手和肠子缠住。
伊莎贝拉也是如此,她的脸甚至都已经被生长出来的器官裹住了大半。
魔法如今毫无意义,那股力量本就不是奇迹,那是一些由谎言堆砌起来的魔术把戏,而现在,那些把戏根本无法击败真实的毁灭。
约翰绝望间无意识的再度看向那道白光,他真的听到了一些声音,那声音有些熟悉,或者说更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生生不息。
那是无数生命的声音。
约翰不由自主的向着那道白光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