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着面前又是堆积如山的折子,想着都快到封笔的日子了,应该都是一些请安折子罢。
果然,胤禛一路看下去,大多折子都道,时至年下,问皇上安好,以及进贡了许多珍宝。
胤禛也有回复“知道了”,也有回复“朕甚喜”。
及至胤禛伸手取了一本折子来,发现是年羹尧的请安折,才仔仔细细看了下去。
年羹尧素来行事无有差错,上的折子除了军机要事,便是问候皇上龙体安康,偶尔也会问及自己的妹妹华妃是否安好。
这倒是令胤禛很是心安。
今日这折子上,年羹尧在其中道,今秋川省米贱,百姓钱粮不足,所幸未曾发生天灾,此乃皇上真龙天子庇佑。
年羹尧又说了几句掏心窝子为民的话,再顺问金安。
胤禛看着这奏折不禁露出笑容来,提笔批写--
“从来君臣之遇合私意相得者有之,但未必得如我二人之人耳。总之,我二人做个千古君臣知遇榜样,令天下后世钦慕流诞就是矣。”
早在胤禛求娶年世兰之时,胤禛就与年羹尧相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这几年,当初的军中小将年羹尧也凭借胆大心细有谋略,带着兵士打了数场胜仗,以一个令所有人想不到的速度坐到了四川总督之位上,还是举国皆知的抚远大将军。
当初的抚远大将军之位,可是费扬古的。
想到费扬古,胤禛眯了眯眼。
自胤禛登基,关于费扬古跋扈的传闻越来越多的传入胤禛耳中。
但乌拉那拉氏家族根系庞大,胤禛碍于费扬古乃纯元的父亲,一直不曾加以斥责,只私下提醒过他两次。
胤禛在一堆奏折中找到费扬古的折子,打开一看,内容只有。
“请皇上圣躬万安。
请德太后安,请三皇子安。”
胤禛看着这奏折,胸中一股火直窜天灵盖。
费扬古现在愈发大胆不羁,请安折子竟是指名道姓至此番境界。
但凡臣子请安,多数只需“请皇上圣躬万安”即可,也有那殷勤的臣子,会将皇上的亲近者加以问候,如太后皇后与诸位皇子。
因着胤禛这一朝有两宫太后,臣子为避免多事,皆只问皇帝安即可。
可是费扬古,不管不顾,只问安于德太后与三皇子,这是视皇家其他人为无物,甚至连皇后也不放在眼中。
胤禛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这费扬古自知皇后乌拉那拉氏没有嫡亲儿子,莫不是日后想扶持三阿哥上位?
从前先帝在时,为着公开建储一事,前朝闹得鸡犬不宁,胤禛兄弟间明争暗斗不止。
费扬古也有从龙之功,他不会不知道,在胤禛这里已经绝了公开建储的可能。
还是说,费扬古认为现在三阿哥由皇后抚养,且皇家玉牒内将其记做乌拉那拉氏的嫡子,便可以如先帝一朝时,立长为储。
胤禛将费扬古的奏折连带封套扔在一边,既不朱批,也不退回,就将其静置于案头。
苏培盛侍立在侧,悄悄覰了一眼那被搁置的奏折,心中有了计较。
小林子在翊坤宫中看着年世兰用了膳,又漱了口,等着颂芝为年世兰奉上用的香茶,才凑到年世兰近前道。
“主子,皇后那边有动静了,她似乎怀疑起那套茶具了,叫剪秋暗地里查访。”
年世兰弯了弯嘴角,挂起一丝淡淡的笑。
“难得她终于想到此处了。你可处理干净了?”
小林子嘿嘿笑着,道。
“主子放心,奴才办事还从没出过差错。
而且,所有那些茶具里,只有皇后用的那只加了东西。
吴掌柜说,那烧制此物件的师傅,已拿了银两返乡养老去了。
连吴掌柜再去找他也不一定能找到。”
年世兰点点头,道。
“算你小子机灵。对了,吴掌柜那边近日如何?
本宫要他将每月的银两换成银票,可有什么差错?”
小林子挠挠头,道。
“吴掌柜那里主子可以安心,只是,只是还有一事,吴掌柜叫奴才转告主子。”
年世兰疑惑道。
“何事?”
小林子道。
“吴掌柜说,这些日子,似乎总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仙姿楼。
吴掌柜面上只做出一副正经生意的样子,私下里也派了人去找那暗中监视的人。
只是那些人很警惕,吴掌柜也吃不准他们是江湖上打算劫财的,
还是另有所图。
吴掌柜叫奴才问问主子,仙姿楼可要开分号?
开分号可分散那边的注意力,只是这样一来又要有银钱支出。
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