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切都隐在夜里,新的一年开始了。
宫里松快了几日便投入紧锣密鼓的正月宴会准备中。正巧太子回京,也算是对太子纪烨晁的接风宴。是以东宫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
昨个儿后半夜姜藏月发起了高烧,满初照顾着到天蒙蒙亮才退了烧,也才跟着松了口气,高烧不退非得将人烧成傻子不可。
“师父,昨日殿下说的话也有道理,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咱们可以慢慢来,总归安永丰也跑不掉。”
庭芜竖起耳朵听见谈话,也一拍大腿附和:“那可不是,安乐殿的人可没有带病做事儿的道理,再说起来今早我的面包蛇和豆子鸡蛋硬是没能埋进地里去。”
“埋不进去?”满初噗嗤一笑:“庭小公子该不会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就是故意折腾你。”
“那也没这么悬,纯属化了冻,土给凝上了。”
“......”
“满初姑娘,难不成你和姜姑娘的埋进去了?”庭芜拿眼神儿瞅她。
满初嗤笑:“手刨不动你不会用铲子吗?”
“不吉利。”
两人你来我往斗起嘴来,姜藏月刚想进屋,膳房的药汤又送过来了。约莫是知道她心急去廷尉府,苦汤药子也跟着一早一晚不见停。
满初闻着这味儿就觉得冲,但里面都是上好的药材,她开口:“师父,这里头的药材都是极好的,想来是殿下特意嘱咐过的。”
姜藏月眸光顿了一瞬。
那碗药汤散发着十足苦涩的味道,偏生每次都放了一盘金丝蜜枣在侧,再苦的药汤压一压也就散了。
从前几日纪宴霄察觉她风寒开始。
满初还在说话:“这些药材要说起来,一碗也差不多要用去好几两银钱。”
满初虽然算账不灵光,但是她有多少银钱满初还是清楚的,姜藏月想着她跟纪宴霄最好不要有太多的牵扯。无论是药汤还是别的什么。
庭芜还在催促她:“姜姑娘趁热赶紧喝了,这药材可是殿下叮嘱我专门去采买的。”
这么贵的药材,花给姜姑娘倒不见殿下半分心疼。
姜藏月让内宦将满了的大缸抬去倒水,这才道:“换成普通汤药就好。”
“行。”满初点点头。
师父隔上一些时日便会去见一次顾崇之,每每回来之时就穷得叮当响。连她都不知道到底欠了顾崇之多少账。
“姐姐。”满初凑近小声出主意:“这反正是花的殿下的银子又不是咱们的银子,分这么清做什么。”
姜藏月:“......”
便是如此,有些事才好分得更清才好,若是分不清,牵扯就会更多。
庭芜扭头看了她们一眼,一瞬燃起了八卦之心:“你们偷偷说什么呢?咱们宫里过完年是没什么新鲜事儿了,但宫外有啊,姜姑娘可知道大理寺卿府上今儿傍晚娶新妇?”
“那叫一个热闹又声势浩大,汴京的娶亲风俗是兴去沾沾喜气的,咱们也一起去瞧瞧热闹呗?大理寺卿不也跟咱们殿下交好。”
姜藏月听到‘交好’两个字顿了顿。
安乐殿与大理寺卿府上交好。
大理寺卿如今是纪宴霄党派的人。
姜藏月忽而就想着这场娶亲是在算计什么亦或是要达成什么人与什么人在婚宴上结交。这样的消息若非是得了纪宴霄的授意,庭芜为何会平白无故提到这件事。
或许是纪宴霄在向她透露什么消息,又不好明说。
姜藏月思绪发散,门口内宦小欢子也好奇插了一句:“听闻早些时候大理寺卿府上许口酒都送到礼部尚书家中了,不仅用花络罩起来,还装上了八朵大花,女使今年才入宫,去瞧瞧热闹沾喜气也是好的。”
“真的?”满初带着脑海里的画面跟小欢子鸡同鸭讲地聊了一会儿。
“那可不。”安乐殿粗壮的树枝上,身着绯红锦袍的公子哥:“正所谓汴京富贵迷人眼,不去瞧瞧又怎知富贵。”
薛是非一蹦下了树,在开圣祭堂这三年里他倒也是见识过一些娶亲也凑过热闹,但到底比不上官宦人家的富贵,就连风俗也是大不相同的。青衣每日总想着廷尉府,揣着这么重的心思,人怎么可能轻松得起来。
人呐,就该活得自在些。
“薛是非你连皇宫也敢闯?”庭芜惊叹:“你还真不怕皇宫禁卫给你脑袋都削了!”
“看见那颗树没?”薛是非嗤笑一声:“从前就是让我爬断了,我会怕禁卫?”
庭芜斜眼:“听闻你从前腿受过伤,断的该不是树。”
薛是非:“......”
那就是了,从前让禁卫围攻,断了腿。
“这是喜事儿吗?你们到底去不去蹭喜?姜姑娘?”薛是非挥挥手。
姜藏月道:“去看看。”
*
过了新年,大理寺卿府上娶新妇。
前几日男方送去了许口酒,女方收了之后便会将淡水两瓶、活鱼三五条和筷子一双,一起放进男方的酒瓶里,这叫做回鱼着。
等经了媒人往来,下了定,这才有了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