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掌柜音量升高恼羞成怒开始赶人,那模样唯恐避之不及。
不自觉提高声音,身子紧绷回避问题,显而易见掌柜在说谎,他认识画卷上的人。
书坊里的气氛有一种箭弩拔张的紧张感,风吹起书页,寂静得只剩下哗哗地翻书声,姜藏月对上他的眼。
“走吧走吧,同安巷里没有你们要寻的人。”
掌柜此时多了几分苦口婆心,似有难言之隐。
“还请掌柜告知,有要事要寻。”姜藏月眸子微动。
先前已经去过同安巷了,可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分明是白日盛暑,却多了几分渗人寒凉之感。
这样的季节,因着燥热,多是门前屋后走街串巷卖果子的小贩,再不济也有卖夏瓜者或檐下绿荫乘凉打趣的左邻右舍,偏巧街道孤寂不见人影。
满初走上前,一面冲着掌柜笑,一面指了指天:“掌柜,我们是上面派下来的人,此次就是为了暗访同安巷之事,既困扰了街坊四邻如此久,为何又闭口不言?”
掌柜满脸惊惧,生怕惹事的模样,总和汴京平人一样。
姜藏月开始观察书坊的细节,待目光落到掌柜衣袂处四五个补丁,顿了顿。
书坊应是不差银两。
坊内从前至后书架上满满都书籍,可以说是很得读书人喜爱之地,书籍翻阅折旧程度不小,就算借一次书不贵,可积少成多,也是很有盼头。更何况阅览书坊坐落在同安坊正街第一家,又怎会门可罗雀让书籍生了霉。
掌柜提起画卷之人满目惊惧恼羞成怒,那么足以说明,整个同安巷如今的局面,便是缘由。
姜藏月瞧着一本小人画有些出神。
“你们是上面派来的人?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唬谁呢。”掌柜没忍住笑了,这样的声音也让姜藏月回神。
她目光似无意再次扫过那一方补丁处,掌柜还要赶人。
满初上前,漫不经心就捏碎了桌案上的杯盏,只一用力,杯盏化为粉末撒了一地。
她轻描淡写拍拍手,对掌柜道:“我们怎么会是柔弱姑娘呢?”
“......”
掌柜待在原地沉默如鸡,他现在相信了,不过掌柜看向姜藏月,还有些犹疑:“这事儿......”
“你们真能处理?”
“可以。”
姜藏月语调未有波澜,开口道:“同安巷的情况看情形由来已久,便没有差爷管辖?”
若真如她猜测,汴京城中都没人管,可想其余地方这样的风气也只会更甚。
朱门酒肉臭,路有腐烂骨。
掌柜神色惆怅,眼圈儿跟着也湿润了,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事儿已经有五六年了。”
姜藏月垂眸静听。
那也就是说李贵人要找的人就在汴京,就在眼皮子底下,纪鸿羽若真心为她寻人,为何近在咫尺也不知。
“知晓了,今日有劳掌柜。”姜藏月道:“此事一月内会有回信。”
大约是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掌柜神情也轻快几分,笑着送她们出门。
临走之时,姜藏月在同安巷洒落一些东西,总会留下痕迹的。
孤零零的同安巷掩藏在深宫红墙之外,逐渐瞧不真切了,两人回了安乐殿。方进殿门,庭芜不知道哪里弄来的鲜红樱桃吃得眯眯眼,见回了人热情分享。
庭芜今日不见姜姑娘二人在安乐殿,也没去华贵妃宫中,还以为又被人掳走严刑拷打了呢,结果是出宫去了。
他端着樱桃:“外头热死了,还挑这个时候出去,不怕被晒黑啊?”
满初尝了个还挺甜:“管得挺多,你这樱桃哪儿来的?”
现下汴京卖樱桃的还是不多,便是有也先贡给达官贵人了。
庭芜又嚼了嚼,眉飞色舞:“有人送给殿下,殿下不爱吃让咱们吃塞。”
姜藏月放下画卷,顺势问了一句:“今日出宫,却是有一桩蹊跷事,旁的地方不说多热闹也是人来人往,唯独同安巷里鲜有人迹。”
“这事儿都五六年了。”庭芜皱眉想了想:“好像是同安巷里出了恶霸,是叫李南和李逊,名儿取的还不赖。”
姜藏月道:“汴京知府不管?”
“管?怎么管?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这汴京随便砸下去就是一个权贵世宦,遍地都是招惹不起的人。”庭芜说起这事儿也忍不住嗤笑,听上去嘲讽:“知府不也是廷尉府的走狗,忙着摧眉折腰事权贵,又怎么会管平人死活。”
庭芜砸吧砸吧嘴:“可说到底,平人辛苦劳作创造的财富被权贵拿走,权贵不也才能成为权贵。”他还在说,樱桃被满初端走了,姜藏月也进了里屋。
庭芜:“???”听他发表理论就这么费劲儿吗?
满初招手:“给你留了一些。”
庭芜一顿嘀咕又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