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微阑刚要开口称呼,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楼主。”她说道,带着笃定的语气。
这个潇湘楼楼主微微一笑,缓缓撕下这张脸。
下面露出一张对于文微阑来说甚是熟悉的脸。
是柳笙。
文微阑微微张开嘴,刚露出一丝亲近之意,很快恍惚着眨了眨眼睛,眼中闪过疏离冷漠。
“你也不是笙笙。”
眼前的“柳笙”展颜一笑,带着魅惑之意,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中流露出绵绵情意,这种表情是文微阑从未在柳笙脸上见过的。
这一瞬间,文微阑清楚了。
“你是那位春晓姑娘。”她的声音骤然冰冷。
她最讨厌被人戏弄,更讨厌被人操控。
这让她想起曾经在潇湘楼楼主的操控下,自己和柳笙差点形同陌路的往事。
“聪明。”
回应的声音轻快,“柳笙”的脸层层褪去虚伪的假面,露出春晓姑娘的本貌,盈盈笑着看向文微阑。
文微阑却怒意更盛,厉声质问:“笙……我朋友呢?”
春晓姑娘轻轻“嘘”了一声,娇笑道:“笙笙正在休息呢!别吵着她。”
文微阑顺着春晓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在雅间深处的贵妃榻上,柳笙正沉沉睡着,身上盖着一张薄被,似乎被照顾得十分妥帖。
“她怎么了?”文微阑厉声问道,手中铁链声哗哗作响,但虚影却因为压制迟迟没有显现。
“别激动嘛,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春晓姑娘说得暧昧不明。
文微阑更是眉头紧皱,看着柳笙这个久违的沉睡模样,心头一沉,低声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里是别人的蜮,所以文微阑受到了压制。
但她毫不犹豫地忍受着体内诡气的震荡,尝试将监狱的虚影牵扯而出。
春晓却轻轻抬起手,阻止了她。
“我们之间,没必要动手吧?”
“都是为了笙笙罢了。”
文微阑不置一词,强硬地撑着,监狱的大门几乎从黑暗中显现出来,一只只锋利的、青白的、鲜红的,各种各样的手,从大门处探出。
春晓姑娘指尖轻弹,一朵朵芍药花在空中绽放,逼退了虚影,反而震得文微阑后退几步,捂住胸口。
文微阑这才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春晓姑娘,比她要强。
“我只是……让她更了解自己。”春晓姑娘淡淡地说道,“让她知道,她需要怎样的伙伴,而不是一个心中摇摆不定、总是怀有别样念头的墙头草。”
“你知道吗?刚进来的一瞬,你首先看到的是谁,就说明你的信念更偏向谁,这就是你的秘密。”
文微阑冷冷地盯着眼前春晓姑娘那得意的表情,说道:“我一点也不相信你说的话。”
“信也好,不信也罢,终有一天……”春晓姑娘站起身,缓缓靠近文微阑,轻声说道,“笙笙会知道,谁才是她最可靠的助力。”
文微阑心头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撕开,暴露在阳光之下。
她竭力镇定,面上毫无表情,只是侧头看向柳笙,看到她的呼吸平稳,依旧睡得香甜,心头稍安。
文微阑没有再纠缠这一点,转而看着春晓姑娘说道:“你是芙蓉阁阁主,也是神国之人,又为何要纠缠我们?”
“我只是纠缠笙笙,可与你无关。”春晓姑娘纠正道,感觉到文微阑身上传来的不乐意,轻声笑了起来。
“或许……”
“是我寂寞太久了。”
……
柳笙梦见自己正坐在花树之下,荡着秋千。
这是她从小到大甚少体验的惬意时光,但此刻,她仿佛放下了许多负担,只是单纯地快活地荡着秋千,越荡越高,像是要飞跃某种屏障。
越飞越高,她的视野也越来越开阔。
她看到,白日月光下,照耀着一座宏伟的城池,这座城被整齐地分为许许多多个方块,整齐得就像是长安城一样。
不对,这就是长安城吧?
但是她在哪里?为什么是这样看着长安城?
落花簌簌,落在她的身上。
她似乎遗世而独立,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长安,一切的纷乱似乎都离她极远。
【为什么我不可以选择这样的生活?】
一个问题倏尔浮现于脑海之中。
【因为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熟悉的声音响起,冰冷理智而平静,但柳笙暂时想不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没关系,你只要知道自己的选择就好。】
长安城之下,似乎藏着什么,正在隐隐起伏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柳笙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做点什么。
而身后,也有某种存在,正在靠近。
但她的身后,不是只有花树吗?
这棵古老而茁壮的古怪花树,树上盛开着千种万种的花,姹紫嫣红,千娇百媚。
正静静地盯着她。
……
外面的锣鼓声渐渐平息,似乎这一场表演终于要进入尾声。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