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不知从何而来的画舫漂浮在水面之上,与“洞庭秋月”遥遥隔水相望。
文微阑还能看到岛上那直上天际、巨大无比的漩涡,里面诡气冲天,不知束缚了多少的诡物。
画舫最前端站着是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中年男子。
他的手中持有一竿闪耀着低调的黑色光泽、看着十分高级的鱼竿,还在不断地将人从漩涡中钓出来。
文微阑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去找她的队友。
甲板上的人并不多,走一圈便找齐了。
只是情况都不大妙。
邝博文的胸腹受到了重击,于金玲头顶的绷带被卷开露出深可见脑的伤口,还有陈山远腰间的伤口血哗哗的流快要止不住了,卢均安更是直接消失不见踪影,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漩涡之中。
还有几个跟文微阑一样同为御诡者的也没有受太多伤,于是几人相视一眼,十分默契地一起给甲板上的人喂丹药、包扎伤口。
当手持钓竿的中年男子将最后一人从漩涡中救出,收起钓竿,文微阑他们的救助工作也完成得差不多了。
遗憾的是,卢均安真的没有出来。
“你来了。”中年男子忽然开口,不知对谁说道。
文微阑抬眼望去,恰好远远地看到有一人竟然从“洞庭秋月”踏水而来。
走近了,才看清。
只见那人粗布衣裳,竹杖芒鞋,看着朴实如山间老农。
更奇怪的是,那人脸上蒙着一张轻飘飘的宣纸,宣纸虽轻,但稳稳地盖在脸上不露半点真容。
而那人身后的“洞庭秋月”之上,那个裹挟着无数诡物的漩涡开始控制不住形态,诡物在里面挣扎着,咆哮着,冲撞着,希冀重获自由。
“钓鱼佬,你的钓术果然天下无双。”那人走近了画舫,纵身一跃而上,落在中年男子身旁。
文微阑听着声音雌雄难辨,甚是耳熟,应该就是在包厢之中最后跟他们说话的人。
而且听此人那时所说的话,恐怕和潇湘楼脱不了干系。
果然,只听“钓鱼佬”应了声:“谢楼主夸奖。”
文微阑掩下脸上的震惊,假装在处理离画舫前方最近之人的伤口,默默竖起耳朵听。
随后钓鱼佬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帮忙归帮忙,莫要让总署知道……”
“我懂得,要不是你这诡物特殊,正好应对此等情况,我也不会劳烦你出动,给你惹麻烦。”楼主拍了拍钓鱼佬肩膀。
“现下怎么办?”钓鱼佬问道。
他说的当然是“洞庭秋月”之上即将逃逸的诡物。
岛上的漩涡愈发稀薄,愈发无法束缚那些桀骜不驯的诡物。
甚至有些长满了眼睛的纸片脱离漩涡,朝着画舫飞来,还有一些朝着天空飞去,似乎知道这淡黄的天空十分脆弱,计划要破空而出。
所有经过此物的人都知道,这个诡物的传染力极强,若是真的逃逸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害成为其“同伴”。
“放心,已经想好了。”
楼主拍了拍钓鱼佬的肩膀,然后双手在空中用力一撕,竟然将这片“洞庭秋月”从滚滚江水之中撕了下来!
一块巨大的黑色孔洞贯穿江水和天空,江水流过孔洞,形成瀑布倾泻而下,不知落往何处,因为孔洞之下只有无尽的虚空,深不见底。
而天空之中,外面的夜空隐约可见,甚至还能看到神面的半个眼眸,苍白的眼皮微微开启,不知看向何处。
而那块“洞庭秋月”就这样漂浮在空中,失去了立体的形状,变成一小片水墨画作,上面有小岛、码头,有变形的漩涡,漩涡之中有被撕掉了皮的细长血尸、多头食尸鬼、血腥的独角马等等,皆由寥寥几笔水墨绘就,却是生动无比。
这许许多多的诡物在一张张像蝴蝶飞舞的眼珠子碎片围绕之下,对着画外张牙舞爪着,仿佛还是不甘心被困在之上,而那眼珠也不安分,在纸上转来转去,甚是灵动。
虽然这些诡物已经被束缚在纸上,但显然并不是永久的,就跟刚才的漩涡一样,纸片的表面不断鼓胀,那一个个平面的形象时不时从纸上冒出来一点身体部位,彰显着自己不屈于纸面、想要进入真实的立体世界的决心。
但楼主没有理会,只是用宣纸之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纸片,暗自运劲压制着纸片上的能量,全身上下都在颤抖,脸上的宣纸都被汗水打湿。
钓鱼佬在旁一脸担忧地看着,知道楼主已是强弩之末,以楼主洞玄境的修为压制这么危险到极度危险,甚至灾祸的诡物,实在是勉强。
虽然因为曾经净化过,其特性已有所减弱,但威势尚存,不是轻易可以消灭的。
果然,纸片变得越来越立体,上面的诡物不断挣扎着冒出一只只手脚,探出一个个脑袋,狞笑着对着画舫。
画舫上所有人都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