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晴亦道:“落星,我不嫌弃你打鼾。”
如今她要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自要学会察颜观色。
落星瞪着她,满目幽怨。
宋悦意也不再理会她,对谢安晴道:“刚才你也看到了,外面凶险,暂且就在我的院子里安顿一下,稍后我会着人去通知陆二爷,毕竟你们俩有婚约,如今你家出了变故,看他怎么安置你。”
谢安晴红着眼眶,猛然点头,“这样已经很好了,悦意谢谢你。”
回到宋府后,静兰立即就着人在茗月院收拾了一间厢房,铺上了新被褥,给她们按身形备了干净的衣物。
宋悦意暗自叮嘱留云盯紧落星,一旦她敢出茗月院或有什么可疑的动作,要么拿下,要么即刻禀报她。
安置好院子里的事,她才让已经回来了的留风备好马车,去了齐王府。
半路上,静兰忍不住问,“姑娘并未派人去告知陆二爷谢姑娘的事,姑娘到底准备拿谢姑娘怎么办?”
宋悦意眼里闪过睿智的光,“谢安晴既然是晏叔叔亲自着人押送的,自有他的用意。此事我需得明白他的意图了再行打算。”
静兰小心翼翼道:“若是姑娘不通知陆二爷反而先告知王爷,就怕谢姑娘到时候误会姑娘故意向王爷通风报信。”
宋悦意摇了摇头,“晏叔叔行事不会如此疏漏,谢安晴能逃走,本就可疑。再说我与谢安晴也算有些交情,她在迎香的事上帮过我,本性也不坏。而且她是个知好歹的人,帮了她,她心里都有数。”
静兰听得似懂非懂,宋悦意也没有再多解释,这里面关系到陆锦然,他是周朝晏的人,有些事还是要考量多一些才不致行差踏错。
等主仆三人到得齐王府,周朝晏还没回来。
宋悦意好不容易主动来一趟,皖嬷嬷半分不敢怠慢,赶紧着了几路人马出去找人。
此时天已近黄昏,金乌院中小桥流水,淙淙声甚是悦耳。
院中还有一池绿荷,时值五月,花儿已陆续绽放,蜻蜓嬉戏其间。
荷花与池水相互映衬,宛如一副水墨画,甚是赏心悦目。
一阵晚风来,碧绿的荷叶含着粉嫩的花儿在池水中随风摇曳,满池花香扑面,沁人心脾。
皖嬷嬷让人在凉亭里上了碧罗春,摆了一些吃食,顺便陪在侧旁说着王府按规制该置办和准备的都差不多了,特意问她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宋悦意自不会多此一举,之前在过礼时王府就派人问过她的意见。
她身为礼部尚书的女儿,没人比她更清楚皇室王孙成亲都是按部就班照祖制操办,严谨而庄重,不容半分逾矩。
她浅笑道:“嬷嬷不必挂心,王府礼数周全,我也不是挑剔的人,一切按规矩来就成。”
“也是,是奴婢多虑了。”皖嬷嬷似乎怕招呼不周,有些忐忑道:“王爷不知何时回来,如果宋姑娘觉得无趣,可以随奴婢去你们的新房看看?”
宋悦意摇头,“没事的,嬷嬷不必拘谨。如果怕我无趣,不如嬷嬷带我去王爷的书房找几本书打发时间。”
皖嬷嬷自是应了。
周朝晏的书房里的书包罗万象,除了四书五经,天文地理,还有医书兵书之类,包括各国杂记和一些前朝名人孤本也不乏其中。
书房里的书并不是很多,却本本珍贵,只怕比起那些有名的藏书阁来也不遑多让。
她走马观花一般察看了一遍,随手就抽了一本《西楚异闻》准备打发时间,一张书页大小的纸张便飘了出来。
她从地上捡起,却见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大意毁损《万里山河图》,心感惶恐,寝食难安,该如何赔偿?
而在这行字的旁边,有人用力透纸背遒劲的字体书:千金小女,如幼苗香芽,晚来破茧成蝶时,当还我以万里山河游。
看到那幼稚的字体,她自是无比眼熟,当年在狄老先生寿宴上烧毁《万里山河图》后,她曾给赠画的人留下了这张告罪的纸。
后来没有音信,也没人来问罪,时日一长,毕竟年幼,也就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再观另一个人的留字,她走到还留有周朝晏墨宝的桌案前,将他的字迹与纸上字迹相较,竟是一般无二。
她不禁有些呆住,难道当年给狄老先生赠画和为她解围的人是周朝晏?
“悦儿,在看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了周朝晏的询问声,宋悦意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把手中纸藏在背后,“没……没什么。晏叔叔怎么现在才回来?”
周朝晏此时依然一身压着红底的黑色锦袍,净白的脸面上竟染了些许薄红。
“刚才有个聒噪的人缠着我喝了两杯,否则也不会让你久等。”
他满脸含着笑意走近,果然能闻到他呼吸间夹杂的清冽酒香。
宋悦意知他向来君子,以为他会站在几步开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