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令笑了一声,“既然殿下没办法把我放出去,那今日到这里来又是为何?”
周耀煜朝外面打了下眼色,几个护卫在牢笼外瞬时逞防御性散开,这个时候只怕一只蚊子都难以飞进来。
周耀煜道:“进之,眼下此处没有旁的人,本宫也就跟你实话实说,按计划,睿嘉公主马上就要和亲大魏,由齐王带领的送亲使团两月内即将从京城出发。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不准备将那人的布置说出来?”
谢璟令抬眼看他,“殿下,我一直身处囹圄,就算那人有布置,我又如何知晓?”
周耀煜紧紧盯着他,“难道你之前就不知道他的布置?”
谢璟令摇头,“那人向来谨慎,绝不会事前透露任何消息给我。如果殿下想要对他的行踪和布置了如指掌,不致被他牵着鼻子走而让事情失控,只怕是还得让我出去。否则,他到时按之前的计划出现了,却不按殿下的计划打好配合,事情就麻烦了。”
周耀煜从他平静的眼眸里没有看到任何他想要的情绪,心底里不禁有些恼怒,“进之,事到如今,你给我说这样的话,就不怕我砍了你的脑袋?”
谢璟令不为所动,“以殿下的权势,若真想放我出去并不是难事,不过是要费些周章罢了。殿下一口否决,无非只想利用我,却又不想担风险而已。而且我也不是傻子,等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时候,殿下岂会还管我的死活?”
周耀煜脸色铁青,有些恼羞成怒,“进之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宫岂是那等人?你难道没想到,只要事成,到时候别说放你,便是给你封侯拜相又有何难?”
谢璟令点头,“殿下说得很是在理,我暂且相信便是。但是我也说的是实话,自入狱后,那位最近确实没有给我传递任何消息,我亦不能断定他是何意思。”
周耀煜沉吟了一下,“安排你出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本宫还需要点时间打点,绝不能在这节骨眼儿上落了人口实。你且先等等,时机一到,本宫自会放你出去。希望到时候你别让本宫失望。”
他起身欲走,谢璟令忽然道:“听陈姑娘说,圣上已为齐王和宋悦意指婚。”
周耀煜顿身扭头,“确实有这么回事,他们不日将会完婚。难道你有什么想法?”
谢璟令避开他的眼睛,“怎么可能?我也只是问问罢了。”
周耀煜眼底深沉,心道只要他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不担心他会像对宁王一般被反咬。
他既然已经探知那人一直都在京城,是人总要露出蛛丝蚂迹,再说想要查到他的具体所在,哪怕掘地三尺,就不信找不到。
于是他只吩咐人对谢璟令多加照顾和优待,便带着一众属下离开。
谢璟令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冷冷一笑,他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可是那人算无遗策,精狡如狐,岂会让他轻易找到落脚点。
就算他翻遍整个京城,在没有他的指引下,也休想找到他们藏匿于何处。
他吃饱喝足了碗碟也不用收,只是躺在铺了被褥的床上,思索算计着许多的事。
不知躺了多久,墙上窄小的窗子里渐渐投下半暗的天光,他又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他知道,是陈兰雪安排的狱卒来送饭了。
稍后狱卒果然出现在牢前,依然是端着三菜一汤过来,“谢璟令,吃饭了。把桌上的碗碟收一下给我带走。”
谢璟令躺在用石头彻成的床上一动不动。
狱卒连唤了三声,他都没反应。
狱卒脸色一变,想到之前太子曾来过,陈兰雪又着重交待过,生恐是太子已经对人犯下了毒手。
他赶紧把托盘放在地上,掏出钥匙开了锁,谨慎地进了牢里,直到伸出手探他鼻息之时,床上人突然暴起,一招就将他砍翻在地。
片刻后,床上被褥下依然躺着一个穿着囚衣的人,谢璟令穿着狱卒的衣裳稍稍佝偻着身子,手中端着空碗碟,腰间挂着一一串钥匙,不紧不慢地向牢口走去。
门口的两个值守的只是懒散地唠嗑着窑子里的那些荤话,根本没有一句盘查。
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得相当过分,或许是陈兰雪的银子和权利用的得当,故意为他清了障碍呢?
只不过出来时并未见到应该接应他的阿贵。
可是此时他已管不了那么多,或许是陈兰雪一时没找到阿贵和阿福?
夜凉如水,漆黑的夜空划过黑鸦不吉祥的长鸣声。
谢府内,清辉堂里,雁霞正服侍谢老夫人泡脚。
“……三夫人和三老爷今日又在院子里闹了,说是出了这样的丑事,陆二爷和晴姑娘的婚事已经受到了影响。陆婕妤似乎也开始反对这桩婚事,三夫人说要同三老爷和离,她一定要给晴姑娘谋一个好出路……”
雁霞边给谢老夫人搓脚,边说着日间在三房那边听来的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