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哥听得动容,这些事情如何没想过?只是他一人势单力孤,稍一动弹,就会被人扣上大逆不道的罪名,被世人唾骂,被旧制教育的学子们口诛笔伐……
周朝晏道:“此次悦儿的身份被太子知晓,她和宋家少不得要成为被攻讦的对象,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没办法帮到她。更不是你带她走的理由。”
谢东哥冷笑,“那什么才是我带走她的理由?”
“任何理由都不成。”周朝晏不可置疑道:“你应该知道她相当看重她的家人,而且你之前为了断了你们两人之间的念想,已经向方家提过亲。现在忽然因为谢璟令的身份被揭穿之事又后悔,你置方家于何地?岂不是又要为宋家再树一敌?”
谢东哥推开他放在肩上的手,“王爷说这些何意?莫非想告诉我你有办法让太子无法败坏她的名声,无法对宋家不利?”
周朝晏不以为意地将手负在身后,道:“我答应过她的事自然就会做到。”
谢东哥忽然想到谢璟令把林家奶娘请进京城的消息还是从他口中传出来,脸色一变,“王爷,我记得她一直都敬你是长辈,从始至终,她对你的称呼都是晏叔叔。她重尊卑,讲礼数,冷静自持,王爷这般居着心思算计,就不怕她有朝一日发现你的手段?”
周朝晏坦荡一笑,“我有何手段?是我没先你们一步拦住林家奶娘进京?东哥,我的人手有限,这件事我管不过来。”
谢东哥质疑,“真是管不过来还是不想管?”
周朝晏眼皮都不眨一下,“骗你有何益?退一步说,今日若不是司桐去找悦儿我发觉不对劲,才赶紧通知了你爹和宋大人一起过来。同时太子也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先我们一步,你和悦儿险些被他们反咬一口。这件事发展至此,已非你我所能左右,还是坦然面对为好。”
谢东哥只觉疑点重重,太子的消息竟有如此之灵?
“再说……”周朝晏附在他耳边咬文嚼字道:“你我皆不是墨守成规之人,我决定做的事断不会因为旁人的言语而被左右。我更不会做那些断自己后路又再去后悔的事……”
谢东哥心里一震,此时他的言语虽然隐讳,但其意已十分明确。
他分明是承认了……
他蓦然感觉有黝暗的东西在心底里闪着莫名的光影慢慢下坠。
那东西似乎叫痛苦,又似乎叫寂寥,又似乎什么都不是,不断拉扯着他的情绪,无所适从……
他退开几步,脸上有几分不正常的白,“你这般做,与我的行径又有何异?”
周朝晏笑看着他,“怎会无异?至少我敏于行,有护她的万全之策后才把她推至人前。而你,恰恰与我相反,沉不住气,行事冒进,才容易伤人。”
如此犀利的话语,让谢东哥呆住。
真的是他太冒进了吗?
如果当初她回京的时候不是急切的逼她承认身份,如果能沉住气,把谢璟令先解决了再去宋家提亲,就不会发生宋懿为他挡箭而被射杀的事,她的身份也不会有被揭穿的风险。
他和她的结局会不会有所改变?
他低垂着头,十指紧握成拳,格格作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朝晏深知他是个聪明人,也不再在此事上多言,只是转头望向天边一只缓缓飞过的孤鸿。
“大梁接下来将会不太平,我父皇一直让你查的事想必也有了眉目。不仅是为了家人,为了心里在意的人,也要为了大梁江山,为了千千万万百姓,除开儿女私情,我希望你把你的才华用在社稷大义上来。不知你意下如何?”
谢东哥盯着他的侧颜,尊贵,雅正,威仪,这是真正属于皇家贵族的气质,一种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他心里五味杂陈,甚感不适,暗道果然是个专事拿捏人心之徒,他若应了他,意味着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深吸了口气,冷嗤道:“我不过世人眼中的二世祖,即便身为大理寺少卿亦是得了祖上福荫。一个不被世家所喜的纨绔子,哪敢堪此大任?王爷就不要折煞我了,我还有事,告辞!”
他毫不客气地抱拳转身大步而去,周朝晏并未看他,只淡淡道:“哪一日你若有意了,随时可来寻我。”
**
林家奶娘其实是被谢晋带的手下杀死的。
叶凤鸣只是带人缠住了阿贵和阿福。
虽然没有林家奶娘作证词,但是如果有太子亲自彻查宋悦意身份的话,宋家还敢隐瞒,那就更加会坐实其罪名。
宋显宗知此事非同小可,尽管周朝晏说他会一力承担,生恐在太子的挑唆下会激怒圣颜被殃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想与叶凤鸣商议一番,哪知叶凤鸣根本就不理他,径直带着宋悦意走了。
听说齐王和谢东哥都已相继续离开,他只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打道回府。
而京城里像这等内宅丑闻向来传得飞快,特别是在说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