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汝黎慢慢走到谢璟令面前,目光平和,“你娘看我识破了她的事,当晚就跪着求我,不要休她,不要赶她走,她愿意给我做牛做马还我的恩情,否则她定会一尸两命。”
“我问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当她说反正是我谢家的种的时候,你可知道我的心情?”谢汝黎微闭了闭眼,“后来不论我怎么问,她都没有说出那个人。”
转而他看向太子,“我不甘心,转而又去问了当时已经病重的父亲,父亲让我不要计较那么多。说我得到了本应该属于三位兄长的爵位,就当该做一些让步和牺牲。这一胎若是男孩,将来爵位就一定要传给他。”
“我自然不愿意,还准备出去把这件事向先帝禀明,我父亲以死相逼,见我不妥协,最后勉强同意说男孩子可以不承爵,但是这件事不能向外透漏半句,绝不能让谢家的声誉受损。”
宋悦意看向坐在上血污里的谢璟令,他脸色灰白至极,整个人都呆滞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谢汝黎继续道:“过后我推想,我父亲一生刚正不阿,绝做不出如此肮脏的事,让阮芸与我成婚前怀有身孕的主意多半是崔氏那个老毒妇所出。既然阮芸说是谢家的种,想必是她的几个嫡子所为,就为了侯府的爵位将来依然能回到她所生的血脉当中,不能便宜了我这个在她眼里猪狗不如的小妾的儿子……”
茶树林里有瞬间的静寂,他语调虽然平缓,可是最后所说“猪狗不如的小妾的儿子”时无法掩盖的恨意,任谁都可以想象得出,崔氏这个谢家主母对谢汝黎这个庶子肯定极为苛刻,说不定,他小时候在崔氏的手里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
太子似乎也对这件事相当好奇,忍不住又问,“后来谢进之还是在侯府出生,看来侯爷真的履行了对老侯爷的承诺,直至今日,外界也没有传出有关这件事的只字片语。可是侯爷既然答应了,侯爷为何又要反悔,借着阮氏回江宁之机,半路让人劫杀阮氏和你们的次子谢仁怀?”
谢璟令听到他问出自己心中所想,不由厉声质问:“君子重诺,你既然愿与我娘过下去,为何还要狠心谋害她?何况仁怀也是你的亲生儿子,我娘肚子里揣着的安平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下得去手?世间怎么还有你如何不顾人伦恶毒至极的人?”
此时谢东哥已冷漠退至一旁,淡淡听着这些纠缠在亲情之间的恩恩怨怨。
谢汝黎望住谢璟令,“我既然承诺,自然就不会反复。可是你焉知,我虽与你娘拜了堂,直至她被劫杀时,我都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
在场之人都抽了口凉气。
他没碰阮氏,那阮氏为何会接二连三的怀上孩子?
谢璟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谢汝黎继续述说着当年的事情,“而且,我从来没有派人劫杀她。是她自己觉得对我不住,无颜再呆在侯府,趁我不在的时候留书一封悄悄带着仁怀想回娘家。她半路被山匪劫杀的事,我亦是毫不知情。”
谢璟令蓦然赤目大叫,“不可能,现在已是死无对证,说什么不都是任你凭空捏造?”
“就知你会这么说,所以你自己看看这个。”随后,谢汝黎将一封信笺扔到他面前,“这个可是你娘的字迹,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凭空捏造!”
谢璟令颤着手将信笺打开,当里面的内容尽收眼底时,他如看到了什么毒物般将信笺抛开老远,“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我娘的字,都是你骗我的……”
这时有一个人缓步走过去,将那封信捡了起来,待辨认过后,方笃定道:“进之,这封信确实是你母亲的字迹。”
宋悦意不由一怔,没想到她父亲宋显宗竟也来了这里。
而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叶凤鸣和周朝晏几人。
小小的茶树林顿时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谢璟令痴笑着从谢汝黎的身上扫向他,“你们一个个都来骗我,我怎么可能会上你们的当?”
“别人或许骗你,我何时又骗过你?”宋显宗一脸沉重地拿着信笺蹲到谢璟令面前,语重心长道:“当初谢老夫人挟恩要我把悦儿嫁给你,我是不同意的。后来是你娘身边的老人季嬷嬷拿你娘当年与我的情份来说,一定让我帮你一把,我才答应下来……”
谢璟令癫了般哈哈大笑,“我知道,宋显宗,当初你还未进京赶考之前就喜欢我娘,可是阮家嫌弃你们宋家太穷,还把你打了一顿……”
十几步开外的叶凤鸣脸上有些不好看。
宋悦意走过去,轻轻握紧她的手。
谢汝黎身体一震,沉喝,“宋显宗,难道阮氏所生的孩子是你的?我早就听人说过你曾与她暗中相会过,好你个满嘴仁义道德的匹夫,竟然敢做不敢当?”
宋显宗一脸尴尬,“侯爷莫要信口雌黄,芸娘是托人给我带过信,还不是因为你?她在侯府过得不易,连下人都可以欺她辱她,吃穿用度都无法保证也就罢了,连生了病也没人给她请大夫,她不得已才向我借些银钱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