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意又在作梦。
梦境中,她看到冰雪融化的山道上,火把蜿蜒。
寂静的夜色里只闻车轱辘声在泥地上倾轧,一队驮着重物的车马从一条密道鱼贯而出。
当这队车马翻过一座山头后,黑夜凄凄中,前面道路上蓦然亮起了一排火把。
领头的竟是身穿常服的谢璟令,他身后还跟着若干个形色不一的大汉。
“我们是来接货的,货是不是都齐了?”谢璟令上前问。
押货的车马里走出一个个头短小精悍高眉骨突嘴的巴虏汉子,他喝道:“令牌呢?”
谢璟令将一块鹰眼铜牌递上,巴虏汉子仔细查验了一番真伪,随后道:“行了,今年的第一批货全在此,数额与往年一样,清点一下,完后我们撤人。”
谢璟令一挥手,四个汉子上前就要去清点,宋悦意却在那四条汉子的后面发现了一张熟人的面孔——苏县令苏勋。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场景,应该是谢璟令正在带青龙帮的弟子接巴虏人送上的盐铁。
苏县令之前公报私仇,还曾将谢璟令下牢关押,谢璟令正恨他入骨,没道理两人突然一起来接货!
不知道为什么,梦境中的她脑筋非常清晰明白,忽然就想到日间遇到谢东哥说为抓到谢璟令的罪行所设的圈套,莫不是是指这个交接过程对谢璟令和巴虏人进行的抓捕?
可是苏县令在场的话,事情就相当不合情理。
正在她疑虑之际,两侧山道上突然冲下来无数身影,嘴里大叫着“大梁肃政廉访司抓捕要犯”,齐齐朝巴虏人和谢璟令一众人围杀过来。
在那些人中,她果然看到了高马尾的黑衣蒙面人。她急得想大叫提醒他,结果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同时谢璟令已一把将苏县令推至人前,苏县令大叫着表明身份,“大人误会了,我们亦正在抓捕私运盐铁来大梁的巴虏人,都是自己人……”
廉访司的人边挥刀边大喝,“你个贪赃枉法的小县令,谁跟你是自己人?一并抓了……”
那短小精悍的巴虏人一边抵抗一边大叫,“好你个大梁狗官,年年得你爷爷岁贡,现在又伙同其他狗官想私吞我们的货,老子跟你们拼了……”
一些跟随苏县令前来的江扈衙差大怒,不少在叫,“苏大人今日不是说抓捕私贩盐铁的人么?为何却是自已与巴虏人勾结贩卖盐铁?竟想拖我等下水干违法的勾当,我们一起杀了他。”
混乱之中,苏县令竟被人一刀割喉,鲜血喷出老远倒地而亡。
廉访司的人一半去追捕巴虏人逐渐远去,一部分人在围捕大叫冤枉的江扈衙差,更是引发一阵混乱。
而谢璟令混在人群中反而沉喝,“兄弟们不能中了苏大人的诡计,既然是廉访司的人,一定能还我等清白,大家不要抵抗……”
黑衣蒙面人没料到事情会这般发展,发现事情不对劲,待要吹哨招回追捕巴虏人的同僚,不想他的同僚已被巴虏人伙同几十个黑衣杀手给倒逼了回来。
“头儿,我们上当了,他们里应外合有埋伏,恐怕是一个专门猎杀我们的阴谋!”
而同一时间,谢璟令一边叫江扈衙差放弃抵抗,却趁机摸出刀子,狠戾的一刀一个,将这些平日与他并肩作战的衙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了喉。
黑衣蒙面人没料到他手段会如此残忍,拔剑欲上前阻止,谢璟令竟提了一个衙差就朝他掷来。
黑衣蒙面人不得不退而接住,就在这一瞬间,自巴虏人掩盖稻草的马车上同时射出七八条身影,寒光闪烁中,齐齐朝黑衣蒙面人身上招呼去!
宋悦意看得惊呼连连,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与黑衣蒙面人斗于一处。
同时巴虏人和那伙后来之人围攻着廉访司的人。
腥风血雨,残肢断臂,此处山道,已成人间炼狱……
谢璟令反而翻身骑在了马背上,直到黑衣蒙面人且战且退,八大高手被他杀死其四,自己也力竭的以剑拄地半跪在道旁。
谢璟令才冷冷盯着他:“你是不是很奇怪,你的计划应该是天衣无缝,现在为何还是落了败局?”
火把闪耀,映出黑衣蒙面人的蒙面巾下有血水在渗出,一团一团地落入泥地中。
他似乎还在笑,却是满含不甘,“是,我在岩子坑时就已经在布局,此计绝无纰漏,你又是如何识破的?”
“好,今日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谢璟令目光沉似千年寒冰,“你在岩子坑布的局绝无纰漏,老范让阿贵转给我的密信也千真万确。今日来这边接货,也都是按往年规矩,也没有什么异样和不妥的地方。”
“可是,你忽略了你们肃政廉访司突然到来随州,已经让相当多的权贵损失巨大这件事。只要涉及到自已的利益,谁还会允许这等事一再发生?自然是有人泄露了你们廉访司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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