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他是谁,亦或是镇国公府里的哪位贵公子,眼下正是她性命攸关之际,她必须厚着脸皮求他为她彻底解毒,并揪出那个藏在她身边给她日日下毒之人。
再在他离开时,顺便帮她稍封信前往上京,希望父亲能尽快来江扈把她接离谢家……
为了能博得朝晏的好感,亦为了弥补那日她莽撞之下让人练功岔了气之错,宋悦意每日都会炖那杂菌乌鸡汤,让留风给隔壁送过去。
之前让留风买这些鸡和杂菌的时候,其实也只准备半个月的用量,无非是让自己借这个机会好好补下身子。
现在她和朝晏每天消耗双份,怕是这些食材最多能用七八天就没有了。
但现在她管不了那么多,实际上也是担心谢璟令会提前找到她,不若过一天算一天。
这一日闲暇,她特意把大清早采集下来带朝露的梅花,花半日时间用来清蒸,又花半日时间烘干,装进密封的瓷瓶里。
同时用加了梅花的绿茶用心沏上一壶,再叫留风一起端去给朝晏。
留风手端托盘,看着她因为忙碌而变得嫣红的脸颊,再望着那粗糙的抹布与她葱白的纤手因为极不相衬而变得刺眼,不禁低声道:“姑娘,你本是千金小姐,从未伺候过人,更不应该这般刻意讨好晏先生……”
正在收拾灶台的宋悦意瘦削的双肩顿了一下,继而满不在乎地回头笑道:“有什么关系,处于不同的境地,人总应该随势而变。晏叔叔既然愿意帮我,是我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能为他做一点事,我才能心安理得。何况做这些事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动一动心情会更好。”
留风只觉端托盘的手突然份外沉重,“姑娘,都是留风没用,竟然不知道有人给你日日下毒。如果让我知道是我们院子里的哪一个,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留风在说什么狠话,这是要饶不了谁啊?”
厨房门口一暗,朝晏手里又拿了一个匣子走了进来。
宋悦意忙扔了抹布见礼,随后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晏叔叔怎么就过来了?好像还没到施针的时间。”
“这不是闻着香味儿过来的么?”朝晏一眼就看到留风端着托盘上的瓷瓶和茶壶,笑道:“原来是茶香,不请我尝一尝?”
“本来就准备让留风给晏叔叔送过去,既然晏叔叔来了,在这里品铭也是一样。”
宋悦意十分有眼力见儿,立即把人请到上房,摆上茶具,亲自为朝晏倒了一杯。
朝晏端起先是闻了闻,随后才轻轻啜了一口,“嗯,既有绿茶的清香,也有冬梅的花香,醇厚甘甜,唇齿生香。好茶。”
“谢晏叔叔夸赞。”
朝晏看了她一眼,“你的手笔?”
宋悦意抿嘴一笑,“孝敬长辈之物,唯有亲自动手才显诚意。晏叔叔既然喜欢,说明我的心思没有白费。正好我已把制好的花茶装了一瓶,闲情雅致时,晏叔叔可以拿出些来慢慢品。”
放下茶盏,朝晏接过留风手里的瓷瓶,掂了掂,含笑道:“悦儿有心了。留风,你把这个给司桐送过去,一定叫他收好,千万别受了潮。”
留风捧瓶离开。
“悦儿,你也坐下吧。”朝晏又啜了一口茶,“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每日给我炖一锅鸡汤也就罢了,现在又送我亲手做的花茶,晏叔叔受之有愧。说吧,是不是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刚坐下的宋悦意又准备站起身解释,想了想,也只是咬了下唇,恳切道:“我身上的毒在这里能解,万一我回去谢家,那人还在不知不觉给我下毒怎么办?晏叔叔,能否请你帮忙,帮我把那个日日给我下毒的人找出来?我不想我身边的人都成为被我怀疑的对象。”
“哦?还有这等事?”
朝晏问了一句,便没往下说,只是静静地喝茶,似在思索着什么,宋悦意也不知道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过了半晌,他才道:“这件事我倒可以帮忙。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
他觉得有些事还是她自己说出来为好,他一个外人,真的不好横加干涉女儿家太多的事。
宋悦意敏锐,似能感觉到他话里的含意,有句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可是考虑到他总共才两个人,实在不能强人所难地让他涉险。
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轻浅道:“若是年前晏叔叔准备离开江扈的话,到时候还望能帮我给家里捎封信回去。”
竟是这么句话。
朝晏摇了摇头,倏然又一笑,“捎信不是个事儿。对了,我看你的额上还绑着纱,拆下来看看吧,我担心你没把药涂好,到时候真留了疤的话,就后悔莫及了。”
接触几日,宋悦意逐渐了解他的性子,于是不再拘谨,自己动手把纱布解开,“伤口我没沾水,已经结痂了,就是觉得太丑才一直绑着。”
朝晏隔空认真看了一会,便拿起匣子起身,“恢复得还不错,看来是我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