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宸瞧着她那傻样,怔怔地看痴了。
苍白的小脸之上,仿佛还残留着余下的震骇,显然是后怕的要死,方才还一股脑的,直接端起那碗药就喝。
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若不是顾及这里是皇帝的帐篷,傅煜宸恐怕会亲上去。
“那不是毒药,而是滋补之药,不过,里面放了一些苦参,让姑娘也吃下“苦头”,长个教训,今后莫要再如此莽撞,冲撞了陛下。”
那太监也是宫中的老人,平日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早就不相信什么人间真情。
今日看着她一个小姑娘家,为了救傅煜宸,连命都能搭上,他也难免有些震惊。
可一个奴婢擅闯天子帐篷,到底还是有些冒昧和莽撞,皇帝也亲口下令,要将这碗滋补之药,弄的跟真的毒药一样,来以假乱真。
他们自然也不敢阴奉阳违,因此这碗汤药之中,放了大量的苦参。
皇帝的本意,也只是想以此小惩大诫,来吓吓她,好让她知难而退,谁能料到婉宁,一股脑直接将其,喝了下去。
“回去吧,今日我给你们两个也叨扰的够累了,也该养养神了。”
傅煜宸躬了躬身,就带着婉宁一同往外走。
两人刚出了帐篷,没走几步,那个大太监,着急忙慌的追了上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傅二公子,陛下的意思是,方才给你的那道圣旨,既然还没有当众宣布,那留在你那,也毫无意义。”
言外之意,就是叫他还回去。
婉宁:“嗯?”
“好。”
傅煜宸没有半点犹豫,就从衣袖间拿出了那道明黄色的圣旨,递了过去。
那太监接过那道圣旨,折身就要回去,傅煜宸突然伸出手将他拦下,语气低了几分。
“赵公公,我心中有一个疑惑,怎么想也想不通,克服劳烦公公您为我解惑一二。”
“什么?”那赵公公脚步一顿,将目光看向傅煜宸。
傅煜宸朝着他走了几步,眼中的疑惑更浓了,“今年的踏春宴,好端端的为何陛下会突然想起了前朝的旧历?是不是,有人从中说了些什么?”
他一边问,一边又很懂规矩的递了一袋重重的银子过去。
赵公公随意的瞥了一眼那缝口处,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那袋银子就轻描淡写的,滑到了自己衣袖间去。
“傅二公子,您跟在陛下身边做事也有些年头,也清楚陛下这几年的性子,与前几年大不相同。”
赵公公叹了一口气。
主子变化多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只能提心吊胆。
“前几月,许多地界遭遇旱灾,这么久了,连滴雨都没见着,自春耕以来,还这样,今年的收成恐怕是个大问题,陛下为此,忧愁了许久,因故也格外重视,这为天下苍生祈福的踏春宴。”
尤其是大河以北的平原地带,那里是全国粮食的重要产地,又因地势偏北,比不得江南,烟雨朦胧。
若是那里遭遇了旱灾,对无数的平民百姓、朝廷,都是极大的打击。
“这件事,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陛下不是老早就派了陈大人,领着人,去从其他地方引水解决了吗?”
傅煜宸眼眸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最新的消息说是,大河以北种植的种子,都已经小头才露尖尖角了。
“解决了……”赵公公晃了晃头,满脸复杂,“光靠引水,哪里够?顶多算是暂时缓解,可是要是再不下雨的话,加上年年的征战,让国库早已虚空,粮食也所剩无几,再怎么下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话音一落,目光就环顾了四周一圈,像是在确定有没有人似的,然后又将头低了下来,声音也轻了几分,“这种危难之际,陛下忧心的很,自然也就会有人跳出来献计,傅二公子也知道,按照以往,遇见这种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赵公公又近了一步,声音就更低了,“所以这不有人说,趁着踏春宴,选出花姑,向上苍祭祀,以求风调雨顺,不然的话就只能请外域那些人。”
话都说到了这里,傅煜宸当然明白,这突然的变更,不是皇帝一时兴起。
而是有人,其实早就在谋算!
他的那一双狭长眼眸瞬间就眯了起来,一道冷光,从中迸发出来,格外的刺骨。
“多谢公公。“
傅煜宸朝着他道了一声谢。
别看眼前这位赵公公只是个宦官,可也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寻常的权贵大人,都不想与之交罪。
傅煜宸,当然也不例外。
“小事小事,咱家还有事,就先回去伺候陛下了,傅二公子,咱家可期待,明日能看见你那精彩绝伦的射箭之术,再会。”
赵公公看着那袋银子,笑得都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