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已经爬上了山头,却依然不见方义起床。
正当穆野先生要去叩门时,穆奶奶忙上前拦住,说:“就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吧。昨天晚上三更半夜的我还听见他在床上唉声叹气呢。”
穆野先生愣了一会儿,但还是执意要去叫醒方义,因为他心里一直记挂着太仓湖那边的邹老爷子,担心若是邹小清真的外出,受伤的邹老爷子没人照顾。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义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方义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里边走了出来,一抬眼见穆野二老站在房门口,心下便明白了八九分,忙笑着说:“我昨天晚上睡得太迷糊了,所以早上起不来。你们昨晚说过的话,我没忘记,都记得呢。一会儿吃过早饭我就去太仓湖走一趟。”
穆野先生讪讪地笑了,点点头说:“你快去快回,等回来后再睡,随便你睡到什么时候都行。”
梳洗完毕后,方义匆匆忙忙吃了早饭,然后离开了家,朝太仓湖的方向大踏步赶去。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宝,直到送他到山下的路口,才依依不舍地独自回去了。
在西山林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方义感觉去太仓湖的路径都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清晰了。昨天要不是追着天上的一只鸟儿跑,他也不会到达吉顺路口。他总觉得飞在林子上空的那只鸟儿像是翔哥,于是情不自禁地跟上前去一直追赶,后来就遇到了邹老爷子和小宝……
越靠近太仓湖,方义越感觉从前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他不禁回想起了从前在太仓湖的日子。
不知不觉,太仓湖到了。正当方义坐船赶往邹家时,却远远地看见邹家门口站着几个人,但似乎都不认识。
邹家平时也就只跟章家来往的,也没什么别的亲戚朋友。这些人究竟是谁呢?他们来邹家想做什么?方义顿时提高了警惕,并陷入了沉思。
这时,他忽然听见船家跟他说话:“你是真要去邹家吗?看见没?邹家门口的那些人都是来自镇上的,怕是在催促邹家爷孙俩赶紧搬家呢。”
“搬家?搬到哪里去?为什么要搬?”方义连忙回头问船家。
船家苦笑了笑,说:“听说杨镇长已经定下来了,要在太仓湖上造一座桥。凡是住在湖边的人,以后都要另谋生路啰!今天不走,明天没有了活路,还是要走的。你去劝劝邹老爷子,早点搬走早点清净,省得这些人时不时就来打搅,张嘴就要吃要喝的。”
方义沉默了,心里开始焦急起来。要建造大桥了,那让邹家爷孙俩搬到哪里去好呢?
很快,船进了水湾,远远地靠了岸。方义下船,上岸。他知道,整个乌岭镇的人都以为他死了,因此他戴了一顶大斗笠,尽量将面部给遮起来,不让人认出。
方义没有靠近那些人,而是悄悄走到门前那棵大柳树下将自己隐蔽起来,先听听那些人究竟在说些什么。正听着,忽然感觉一个声音很熟悉,于是他循声望去,果然是杨星汉镇长。
然而,方义从杨星汉嘴里听见的话,却并不是关于建桥,而是关于小宝的。
杨星汉一遍遍地问邹老爷子:“老爷子,你就说实话吧,那只猴子现在到底在哪里?我也是没办法才亲自来找你的。我家那口子真的病得很严重,必须要新鲜的猴脑才能救治。你就说实话吧,你要多少钱,我给你行不?”
方义听到这里,脑袋翁的一声响,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来昨天那些家伙抓走小宝是为了给镇长的老婆治病。可是从来都没听说过,新鲜的猴脑可以治病的啊?方义顿时心里憋足了一股怨恨之气。
只听邹老爷子气急败坏地吼道:“杨镇长,小宝已经被你们给抓走了,怎么还来向我讨要?我为了救下小宝,被你们的人给活活打晕过去了,直到现在头还痛哩!”
杨星汉稍微愣了一会儿神,随后又笑眯眯地问邹老爷子:“既然你都被打晕过去了,那后来又是怎么回来的?还不是被那个渔翁给送回来的,对吧?那你告诉我,那个渔翁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他。”
此时的邹老爷子又急又气,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昨天究竟是怎么回到家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就像失忆了一样。渔翁?什么渔翁!他根本就不知道镇长和这帮人在说什么。
杨星汉见邹老爷子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也就失去了耐心,于是生气地说:“好了,别的话我也就不跟你说了,说也说不清楚!现在就告诉你,明天必须从这里搬走。这太仓湖上过两天就要建造大桥了,你们不能再住在这里,碍事!”
“那……那你让我们搬到哪里去呢?”邹老爷子一下子着急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然后张开了双臂,像是在向周围的人求助。可是他周围的人,并没有一个愿意给予他帮助,反而纷纷掉头离开了。
最后,邹家的三间石头房子前,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邹老爷子。
隐蔽在大柳树后面的方义见杨星汉带着那些人乘船走了以后,便走了出来,站在了邹老爷子的面前。
正在发怔的邹老爷子忽然发现眼前居然还站着一个人,他的第一感觉并非害怕,而是似曾相识。此时此刻,他猛然想起昨天他恍惚感觉见到了方义。难道眼前这个用斗笠遮住脸